界面新闻记者 | 刘子象

航天界“后起之秀”印度正以极具成本效益的方式取得突破。

目前，印度“月船3号”正在月球南极附近进行为期两周的科研活动。当地时间8月23日下午6点左右，“月船3号”降落在距离月球南极约600公里处的地面。此次任务使印度成为首个成功登陆月球南极的国家，同时也是第4个有能力软着陆月球的国家。

成功登陆月球之后，印度计划继续向太空深处进发。本周一，印度宣布将于9月2日发射太阳观测器Aditya-L1，研究太阳大气层和太阳风。2019年，印度政府为该任务批准了4600万美元的资金预算。它与美国宇航局（NASA）联合建造的地球观测卫星也在筹备中。印度还计划2025年前将3名宇航员送入太空。

除了太空事业取得突破，印度超低的预算也令外界无法忽视。“月船3号”任务的成本不到7500万美元，仅为好莱坞太空科幻电影《星际穿越》制作成本（1.65亿美元）的一半。这个预算对比在社交媒体X上疯传，连X的老板、私人太空公司SpaceX创始人马斯克也转发点赞。

这不是印度航天计划的低成本首次引发关注。2014年，印度成功完成了火星轨道飞行任务Mangalyaan，耗资7400万美元。它也是成功完成该任务的首个亚洲国家。当时外界就注意到，NASA的类似火星任务“Maven”成本比它高出近10倍。

在上周的庆功会上，当被问及印度如何做到如此低成本时，国家航天机构“印度空间研究组织”（ISRO）主席索马纳特（S. Somanath）不愿透露所有秘诀，他笑称“不希望其他国家的任务也变得这么划算”。

虽然印度官方机构没有披露其如此高效率任务的确切机制，但是从多篇报道中基本可以勾勒出其主要的成功秘诀：本土化的零部件与全球化的战略伙伴关系相结合。

对本次登月任务来说，控制成本的方法之一是使用功率较小且更便宜的推进系统，以及选择更迂回的路线前往月球以节省燃料，但这也导致“月船3号”花了40多天才达到目的地。同期俄罗斯“月球25号”任务仅用其四分之一的时间就抵达月球。不过，俄罗斯任务在着陆阶段出现发动机故障，最终失败。

另外，零部件的本地化研发和生产也节省了成本。“月船3号”零部件供应商之一、印度塔塔咨询服务公司CEO夏尔马（Amit Sharma）表示，与本地化采购相比，国际供应商的设备和设计成本是前者的四到五倍。

在2008年印度成功发射“月船1号”时，ISRO时任主席奈尔（G. Madhavan Nair）曾对媒体解释印度如何最大限度节省成本。他以设备测试举例称，发射前美国人可能测试6次，“而我们只做3次”，但这不是偷工减料，只是每一次都尽最大努力检查、优化设备，并愿意承担风险、冒险尝试。

此外，奈尔还将低成本归功于印度科学家的低薪水，他们的薪水只有全球平均水平的五分之一，“他们充满使命感和奉献精神，并不真正关心金钱。”

另据印度官员的说法，NASA近年来向私人公司开放的发展模式也为他们提供了灵感。NASA正转向从私人公司购买服务。以美国重返月球的“阿尔忒弥斯”计划为例，火箭搭载的“猎户座”太空舱由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建造，月球着陆系统的合同则花落SpaceX。

年轻一代的印度工程师也受到SpaceX的启发，开始自主创业。3年前，莫迪政府开始向私人开放发射等部分航天领域，希望利用他们的创新活力推动印度的航天事业。

5名参与该过程的知情人士对媒体表示，私有化工作始于2020年底莫迪与高管的一场视频电话会议后。从那时起，莫迪明确大力支持私人企业发射活动并向外资开放，将为他们消除政府层面的繁文缛节，希望培育出本土冠军企业。

一年后的2021年，印度太空初创企业的数量就增加了一倍多，从21家增加到47家。2022年底，Skyroot Aerospace成功将印度第一枚私人建造的火箭送入太空。美国和新加坡均投资了该公司。

印度卫星数据服务商SatSure联合创始人Prateep Basu表示，虽然印度已经拥有一些非常好的初创公司，但仍然远远落后于美国或中国。另外他指出，虽然来自政府的政策支持非常重要，但除非他们能做出像SpaceX那样的非凡成就，否则不会被世界真正注意到。

在“月船3号”任务成功后，莫迪表示，希望此事件能够进一步带动私人投资，激发印度上下更多的航天热情。

作为世界人口第一大国，印度能够划拨给航天事业的预算低于不少竞争对手。在截至今年3月的上一财年中，印度政府为航天部门拨款约16.6亿美元，本财年的预算则进一步减少了25%，至15.2亿美元；相比之下，美国NASA今年的预算为250亿美元，比去年增长13亿美元。

另据太空基金会7月份发布的报告，美国的航天支出占其GDP的0.28%，俄罗斯以0.15%位居第二，而印度则以0.04%位居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