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刘子象

化石燃料时代要终结了吗？不同组织发出了复杂信号。

政府间机构称化石燃料时代终结的开始即将到来，本十年内需求将达到顶峰，步伐快于预期。然而非政府组织报告则显示，无论其宣称的气候目标多么具有雄心，发达国家领衔的全球20个国家都制定了未来30年的化石燃料扩张计划，将增加约1730亿吨碳排放，他们将继续扮演“地球破坏者”角色。

这些报告发布的背景是第78届联合国大会将在9月19日举行。秘书长古特雷斯正加大力度呼吁各国摆脱化石燃料，警告扩张是“道德和经济上的疯狂”。为了推动世界领导人兑现应对气候危机的新承诺，古特雷斯施压称，只有那些有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明确计划的领导人才被允许参加此次峰会。

外界关注英国首相苏纳克8月底宣布不出席本次联大，这在该国历史为十年来首次。据媒体最新爆料，苏纳克在宣布决定之前，曾被警告本次联大的这一严格政策。英国的化石燃料政策正面临批评，稍早前，苏纳克承诺“最大限度利用”北海的石油和天然气业务，并颁发了数十张潜在的新许可证。

快于预期的需求峰值

国际能源署（IEA）执行董事比罗尔（Fatih Birol）周二撰文称，根据该组织的最新预测，看似持续增长的时代将在本十年结束，“化石燃料时代终结的开始即将到来”。即使将来没有任何新的气候政策，仅根据当今各国政府的现有政策，就石油、天然气和煤炭这三种化石燃料而言，全球对每一种的需求都将在未来几年达到峰值。而这是近十年来首次出现每种燃料的需求峰值迹象，“比许多人预期的要早”。

IEA是一个政府间能源机构，成立于1973年石油危机后。清洁能源和全球能源转型已纳入其能源宪章中。

前述预测基于IEA计划10月发布的报告《世界能源展望》。比罗尔说，该报告将显示“世界正处于历史性转折点的风口浪尖”。带来这种变化的主要推动力是太阳能电池板、电动汽车等清洁能源技术的惊人增长、中国经济的结构性转变，以及全球能源危机的影响。

不过，几个特点贯穿在此过程中。比如，不同地区对不同燃料的需求差异很大。发达经济体的下降将被一些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的持续增长所部分抵消，特别是在天然气领域。但全球趋势是明确的，即：低排放电力和燃料以及能源效率的提高，正越来越多地满足世界不断增长的能源需求。

另外，需求的下降也不会是线性的。尽管化石燃料在结构上将在本十年达到顶峰，但在下降过程中仍可能出现高峰、低谷和平台期。例如，热浪和干旱可能会推高用电量，同时抑制水力发电，从而导致煤炭需求暂时激增。

另外，即使化石燃料的需求下降，随着供应商努力适应变化，能源安全挑战仍将存在。

比罗尔说，总体上来讲，三种化石燃料需求即将达到峰值“鼓舞人心”，但是需要注意的是，这远不足以实现巴黎气候协定的目标，为了将全球升温幅度限制在1.5°C，各国政府需要采取更强有力和更迅速的政策行动。

然而，同一天发布的另一份非政府报告给这种鼓舞人心泼了冷水。

发达国家继续扩张

周二，美国非政府组织“国际石油变革运动”（OCI）的报告指责以美国为首的20个国家为“地球破坏者”，未来30年间，全球二氧化碳污染的90%将来自这20个国家新的化石燃料计划。报告称如果允许这种扩张，将带来气候混乱和不适宜居住的未来。

这份名为《地球破坏者：20个国家的石油和天然气开采计划如何带来气候混乱风险》的报告发现，2023年-2050年间，20个国家制定了新的化石燃料扩张计划，这将增加约1730亿吨二氧化碳排放，相当于1100座燃煤发电厂的终生排放量，或美国30多年的排放量。

如果允许这种扩张，巴黎气候协定将全球升温控制在1.5°C的目标将无法实现，它所产生的碳污染将超1.5°C目标预算的190%，并进一步带来升温超过2°C的风险。而即使不批准新计划，仅从全球现有地点提取化石燃料，也会导致比1.5°C预算多140%的碳污染。因此，各国需要进一步加大减排力度、关闭油田。

如果各国现在放弃新的油气田投产，将意味着从现在到2030年，全球石油和天然气产量每年将放缓约2%，2030年-2050年每年将放缓5%。

报告指出，美国是其中的头号“破坏者”，占到2050年全球石油和天然气新扩张计划的三分之一以上，其次是加拿大和俄罗斯。名单上的前5名占了新扩张计划的大部分（51%），而他们都是最有经济能力快速淘汰生产的发达国家：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挪威和英国。

“他们都是对气候危机负有重大历史责任的国家，现在已经是高收入且经济多元化，却在进行更多新钻探，同时他们还声称自己是气候领导者，这是不可原谅的，”报告写道，这些国家不仅必须立即停止扩张，还要以最快的速度逐步停止生产，并为历史责任支付公平的份额，为公正的全球能源转型提供资金。

针对此报告，英国能源安全和净零部发言人称，报告忽视了他们在减少化石燃料依赖方面所取得的巨大进步。他援引数据称，1990年至2021年间，英国排放量减少了48%，同时经济增长了65%，脱碳速度比任何其他G7国家都快。即使到2050年，当英国达到净零排放时，据估计，英国的天然气使用量可能仍是现在的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