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易生活

继此前苹果方面确认iOS将支持第三方应用商店，也意味着其一直以来极力反对的侧载，终于还是在欧盟的压力下进入了iOS生态，也使得iOS与Android变得越来越像。事实上，苹果不希望侧载进入iOS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奇怪的是，作为Androi阵营d领导者的谷歌，似乎也对侧载不感冒。

日前在与Epic Gaems的官司里，谷歌CEO桑达尔·皮查伊出庭作证时就谈及他对侧载的看法。他表示，“我们不想让你完全破坏你的手机，因为它（侧载）可能会在你的手机上安装恶意软件，并对你的安全构成严重威胁”。

事实上，这一番表述对于谷歌与Epic Gaems的官司是不利的，因为此次诉讼的核心是Epic Games将谷歌告上法庭，指控后者使用了一种“贿赂和封锁”策略来挫败与Google Play Store的竞争，损害了开发者的利益。Epic Games方面寻求在这场反垄断诉讼中，颠覆Android的应用商店政策。

不同于Epic Games与苹果的官司，谷歌领导下的Android是允许“侧载”、即从第三方渠道下载和安装软件，而苹果则严禁这种行为。按常理来说，侧载也是谷歌辩解Google Play Store在Android应用分发市场形成垄断的一个有利证据，可为什么谷歌CEO皮查伊会反过来指出侧载非常危险，建议Android用户不要使用侧载来安装应用呢？

毫无疑问，侧载代表的开发自由是Android生态的一大招牌，要不然苹果CEO库克此前也不会说，“想要侧载App的用户应该去买Android手机”，这也表明两者的立场理应是对立的。而导致谷歌CEO站在苹果CEO立场的直接原因，当然是钱。

从Epic Games和谷歌的庭审中公布的文件显示，Google Play Store仅仅在2020年上半年就替谷歌赚到了44亿美元的利润，利润率更是达到了惊人的65%，比2019年上半年增长了33%。

尽管最初在Android Market时代，谷歌并没有将应用商店视为财源，彼时Android开发者生态系统负责人Eric Chu在内部文件中是这样表述的，“谷歌不会把安卓市场作为一个盈利中心”，而是“收取一小笔费用来支付处理和结算的成本”。显而易见，当初谷歌也没有预见到应用商店巨大的商业价值。在2023财年第二季度的财报中显示，谷歌母公司Alphabet该季度的净利润为183.68亿美元。

隔壁App Store为苹果贡献的利润也是大差不差，所以对于这样一个几乎是躺着赚钱的业务，谷歌和苹果当然有着充足的动力去维护它。所以即便Android生态中的侧载是“祖宗之法”，皮查伊也要说“侧载非常危险”。苹果软件工程高级副总裁克雷格·费德里吉更是直言，“侧载是网络犯罪分子最好的朋友”。这两家公司高层共同的策略，就是用侧载的不安全来“吓唬”用户。

但必须要承认的是，支持侧载确实是如今Android比iOS更容易让用户受到恶意软件、诈骗、数据跟踪等攻击的关键因素。毕竟，支持侧载也就意味着谷歌、苹果将无法审查用户设备中出现的应用，并会让操作系统遭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峻的安全风险。而且这种风险都是摆在台面上的，比如国内某主打下沉市场的知名电商App，因为挖掘厂商OEM代码中的反序列化漏洞攻击用户手机，而被谷歌以安全预防的理由下架，却依然在国内的安卓生态中活得很滋润。

以用户体验为由来反对侧载，这就是苹果和谷歌的核心思想。然而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侧载真正关联的还不是用户体验、而是反垄断。准确来说，苹果和谷歌是打出用户这张牌，意图在与监管机构的博弈中维持现状。

故事的开始，是在2020年秋季欧美市场掀起针对美国科技巨头的反垄断浪潮。而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成熟，当相关技术发展到新的高峰时，这些科技巨头也已经从改变世界的屠龙勇者蜕变为了巨龙。

经过了长达16个月的调查后，美国众议院司法委员会在2020年10月发布了一份长达449页的反垄断调查报告，直指微软、谷歌、亚马逊、Meta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打压竞争者、阻碍创新，并损害消费者利益。

而究其原因，则是得益于互联网的特殊性，这些科技巨头凭借着技术、规模、资金的三重优势，在反竞争领域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层次，垄断能力更是前所未有。

侧载与反垄断联系到一起的关键，就是以Epic Games为代表的开发者，认为Google Play Store和App Store通过控制Android和iOS的应用分发权，进而遏制市场竞争。反过来，侧载或者说App分发渠道多元化则代表了充分的市场竞争，用户可以有更丰富的选择，开发者也不必遵从苹果和谷歌的审核条款，从而获得更强的创新能力。

苹果和谷歌现在的思路，就是以侧载本身不安全这一既成事实，来强调用户使用Google Play Store和App Store是自我选择，而非他们通过反竞争的方式让用户没得选。而反垄断机构以及第三方开发者则认为苹果和谷歌拒绝侧载本身就是反竞争行为，是以保护用户隐私和安全的理由，强制要求开发者必须遵守他们所设立的规则，并且最终会伤害用户的自由选择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围绕侧载的正反双方尽管都在打用户牌，但是两者显然都没有真正为用户考虑。Epic Games和反垄断机构要的是充分竞争的自由市场，却忽视了侧载本身确实会导致恶意软件侵入用户的设备，而苹果和谷歌尽管口口声声是为用户考虑，却死守着应用商店的高额分成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