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莓daybreak 何聆筝 李欢

编辑｜翟文婷

几个月时间，阿里集团CEO 的含义因为吴泳铭从虚变实。他现在的身份和管理实质，与阿里分拆前张勇的1号位角色，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了。

吴泳铭的经历说明，「创始人情怀」对一家商业机构的意义超出我们的想象。

哪怕是联合创始人或者创始团队成员，这样的角色和身份都能给一家公司注入某种精神力量。

张志东退出腾讯一线多年，技术团队成员依然秉持追随他的技术理念；百度在面临危机时，李彦宏也是把创始团队「七剑」之一的崔珊珊请回来。

其实阿里也不例外。这么多年，十八罗汉的说法从未淡去，每一位高管上任，媒体总要去挖掘早年跟马云的交集如何如何，本质也是在寻找并鉴定他们是不是在创业阶段就有一定的贡献。毕竟从0到1的阶段，既显示一个人的能力，更体现他的忠心、决心和诚心。

第一代互联网公司可能意识到这点，但是处理接班人选、进退关系时，难免有疏漏。聪明的二代巨头，不仅学到了这点，做得也更明智。

比如字节，张一鸣的宣布退休时，CEO接替人选不是为商业化作出最大贡献的张利东，也不是把抖音推向鼎盛的张楠，而是此前在公司存在感都没有二人强烈的梁汝波。在他成为字节CEO之前，很多普通员工甚至不清楚他具体负责的事项。

但梁汝波无人可以替代的优势是，在字节之前他就是张一鸣的创业搭档，他们是从0开始的，而且两次从0开始。他最珍贵的身份是联合创始人，对团队的说服力、黏合力，精神指引力，是这个角色独有的。

就连黄峥在退居二线的时候，拼多多两任CEO浮出水面，都是外界相对陌生的面孔，但他们都是公司早期成员，且拼多多对外说明他们身份的时候，都会强调「联合创始人」的描述。以至于让人疑惑，拼多多的联创似乎有点多。

所以，阿里集团今年分拆时，接替张勇的阿里集团CEO人选，大概率会是十八罗汉之一。包括退居二线挺长时间的蔡崇信，重新回到大众视线。

马云在阿里内网的表态说明了这些。财经十一人引用马老师的这段话，「阿里要永远做一家面向未来的公司……我相信Joe，我相信吴泳铭，我们相处合作25年了，他们带回阿里的不仅仅是决心，能力，他们流淌着阿里人念念不忘的『创始人们的情怀』」。

吴泳铭是不是那个对的人，还需要更长时间去校验。但从目前阿里内外反馈的情绪来看，他的创始团队成员身份、技术背景、投资履历，甚至「吴妈」这个极具亲和力的称呼，蓝色西服的偏好，都让他获得广泛的民意支持。

或者说，马云之后，阿里期待一位精神领袖的意念太强烈了。

骨骼清奇的技术派

据说马云早期创业时喜欢问求职者一个问题：为什么来阿里？

吴泳铭当年是怎么回答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据可考的资料显示，在他第一次见到马云时，这个21岁的大男孩更关心的并不是后者大谈的商业愿景。

1996年是一个上网还需要提供单位介绍信的年代，而计算机专业毕业的吴泳铭，只想有一份可以边上网边赚钱的工作。恰好，这家公司有自己的网站和服务器。

这也奠定了吴泳铭与其他十七位罗汉不同的性格底色：比起更长远的商业愿景，眼前的屏幕和千变万化的代码，才是他最关心的世界。

在阿里日后的岁月里，吴泳铭低调到几乎很难让人感知到他的存在，但在技术领域，吴泳铭留下的痕迹如同草蛇灰线，影响至今。

从早期担任支付宝技术总监，使「第三方支付」抢先面世于中国市场，到开发P4P产品，再到后来推动淘宝转型无线，在吴泳铭领导下构建的业务技术架构，很多如今看来依然是颠覆性的。

比如开发P4P效果广告，在那个佣金扣点视为交易平台第一收入的年月，连淘宝的小二们都没想过，广告竟然可以成为淘宝最佳的盈利模式。这是一个反商业直觉的操作，但吴泳铭用技术做到了。

在打造阿里的另一头「现金奶牛」阿里妈妈时，吴泳铭同样也颠覆了基础游戏规则。

营销行业里有句名言：我知道自己投广告的钱，有一半都浪费了，但我不知道是哪一半。为此，行业衍生出了许多测算方式以及新的理论体系，但阿里妈妈却直接改变了衡量营销效果的方式。

回顾吴泳铭在阿里的职业生涯，其关注点从未从技术上偏移过，包括后来主导元璟资本大多投的也都是创新技术领域，涉及硬核科技、工业智造、产业数智化、医疗科技、跨境出海等等。

他和腾讯的「超级元老」张小龙一样，都是善用技术应对复杂人性的高手。也如其花名「东邪」，原型也是一个孤傲冷僻，不按常理出牌，但武功造诣非凡的高手。

如今，阿里确定了用户为先、AI驱动两大战略重心，老生常谈的前者指向了电商业务的守成，而后者则是此次调整是一个重点。

为了从一家互联网公司转型为科技企业，阿里达摩院已经默默研发了许多年，集团已成立了一个超过100人的AI Business。这是一场攸关生死的战斗，而吴泳铭则明确将AI技术指向了当下电商竞争的核心：价格力。

武侠小说最爱对一招制敌的神功施以笔墨，因为神功总能在危机关头让局势得到巨大的扭转。

如果说AI是当下的「绝世神功」，那么骨骼清奇的吴泳铭，无疑是适配这套「神功」最佳人选。

1号位的取与舍

吴泳铭这个1号位还在适应自己的角色。

自9月正式出任阿里巴巴集团CEO、阿里云CEO、同时继续兼任淘天集团董事长以来，10月底的云栖大会和11月初的乌镇大会，都出现吴泳铭的身影。

两次公开露面，三次公开发言，不足以让外界感知更多这位阿里核心管理者的全貌。吴泳铭还在低调行事中。

尤其是在云栖大会，身为阿里云智能集团的CEO，当天吴泳铭并未登台演讲，只留下一张走在蔡崇信身后的照片，在社交媒体广为流传。

这跟他手握重权的事实形成鲜明反差。

这位阿里元老，在3月28日阿里的分拆巨变中，就被决定走到台前，并且开始发挥重要作用。短短几个月，外界已经感知到阿里在有所取舍。

吴泳铭第一次对外发声是在正式履新后的第三天。9月12日，吴泳铭发布致阿里巴巴全员信，信中明确阿里的两大战略决心——用户为先、AI驱动。前者是淘天这一年的主题，后者是云的新使命。

战略思想发生变化，意味着动作也在调整。之后阿里加大战略性投入的对象是：技术驱动的互联网平台业务、AI驱动的科技业务、全球化的商业网络。还是围绕云和电商。

如果说这些是理论铺垫，阿里在2024年Q2财报发布时，宣布阿里云停止分拆。这个动作加上吴泳铭担任淘天CEO的最新举措，完全呼应了他对于阿里战略重心的思考。

财经杂志报道，今年 9 月开始，阿里内部一直有淘天集团要更换 CEO 的传闻，而此次兼任淘天集团CEO之后，吴泳铭几乎等同于阿里分拆前张勇的角色。而且差不多推翻了此前分拆时的思路。

今年5月份，张勇在解释集团分拆原因时提到，鉴于云智能集团与阿里大多数消费互联网业务有巨大差异性，因此集团计划将在未来12个月将云智能集团完全分拆并完成上市。

而蔡崇信在吴泳铭被任命为淘天集团CEO的全员信中则提到，云与电商要协调融合，「推动集团的核心电商业务相关板块高效的战略协同和高强度资源投入......兼任阿里云和淘天的一号位，将有助于以技术创新引领淘天的变革，有助于确保集团对两大战略重心电商和云的统一指挥和高强度持续投入。」

电商与云，这两大业务本就是阿里的基石。现在阿里似乎回到了分拆前的原点。

只是没有人知道，新的1号位吴泳铭带给阿里的是急风骤雨式的变革，还是和风细雨的软着陆。

甚至影响这一切的因素到底是吴泳铭本人的意志，还是其他因素，都没有人能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