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读懂新金融

任谁都不会想到，娃哈哈的创始人宗庆后猝然离世后，钟睒睒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作为中国最“社恐”的首富，钟睒睒在大众面前的形象是如此的模糊。

乃至舆论一轮接一轮的发酵后，大家还是难以还原出一个真实的钟睒睒，只能跟着情绪的走向，推断、揣测、怀疑莫须有的一切。

从当上首富那一天起，钟睒睒就已经被认定为一个“完美老板”，乃至被大众浓妆艳抹成“神话”。

我们似乎忘了，首富，也只是拥有很多财富的一介凡人，他不可能完美，也不可能成为我们所有人期望他成为的样子。

01 巨利

上世纪的八九十年代，中国包装水市场是被娃哈哈、康师傅、乐百氏三分天下，那是纯净水的天下，矿泉水几乎连立锥之地都没有。

很难想象，在1997年才看上了千岛湖水源地、准备卖水的钟睒睒，是怎么一口一口啃下市场。

钟睒睒的第一战，现在的90后还能有些印象，就是在1998年打的广告：“农夫山泉有点甜。”

短短七个字，挖出消费者对饮用水的三个潜在的向往：天然、健康、口感好。

这个“口感好”可不是加了糖的那种贼甜，而是像是我们小时候爬山遇到小溪水的清冽。

对消费者来说，天然的东西就像有魔力，凭借“有点甜”的标签，小超市里的农夫山泉总不愁卖。

钟睒睒还做了一个“矿物质水养花试验”，他分别用农夫山泉和纯净水养水仙、大蒜，其中用农夫山泉养的那一株水仙开花了。

矿泉水有益健康，成为那个时代所有人的共识。

10年时间，钟睒睒把农夫山泉变成“大自然的搬运工”，今天大佬们常说的消费者心智，在20多年前就被钟睒睒玩得炉火纯青。

农夫山泉CIO胡健曾在接受采访中回忆称，2004年到2007年，农夫山泉的销售额一直维持在20亿元人民币，增长极度缓慢。但是从2008年起，农夫山泉却每年以30%-50%的速度增长。

在发展最快的几年中，钟睒睒相当低调。他称自己是“独狼”：“不喜欢拉帮结派，更不会阿谀奉承”。

就连农夫山泉在2020年上市敲钟，他都没到现场去。

事业已经成功至此，不论他愿不愿意，他都要作为一个商业神话站在聚光灯下。

02 危机

2020年，农夫山泉上市，钟睒睒第一次成为中国首富。

几小时内，全国人都学会了一个生僻字，就是“睒”。同时钟睒睒的一举一动，也都落在了网友的“关照”之下。

2021年4月，农夫山泉推出一款福岛白桃水，日系风格的包装上，明晃晃写着“日本福岛”、“拂晓白桃”等字样。

福岛核电站爆炸后，中国已将日本多地的食品及农产品划为严禁进口，再加上历史原因积产生的情绪，农夫山泉这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此后，农夫山泉以“并未添加福岛白桃”为由，要求媒体平台和社交账号删稿；最终，据建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通报，经核实，农夫山泉拂晓白桃味苏打气泡水的生产原料无从日本福岛县采购的情况。

网友们很快就找到农夫山泉的年报，发现了站在这家看似民族企业身后，站着几家外国资本，其中就包括美国最大财阀贝莱德集团和先锋领航集团，它们同时是日本福岛核电站背后的股东，几家西方资本累计持股超6%。

伤了心的网友，自此时就积累了相当多的情绪，农夫山泉要想重塑品牌形象，那是再不能了。

在网友眼里，钟睒睒还有“为富不仁”的第二宗罪。

去年，甘肃地震，农夫山泉捐了24000瓶矿泉水，6小时连夜送达。

但没想到，这一车救命水却还是因为成本不足一万元，受到了网友毫不留情的批判：“中国首富捐款1万，就像我捐了一双不要的旧袜子。”不过，后续有舆论指出，24000瓶矿泉水是第一批物资，农夫山泉在那次地震中捐赠的是总价值60万元的物资。

60万元，被淹没于网络大潮之中；当然，60万元对农夫山泉也不算多，即使被大范围曝光，网民也会有意见。

农夫山泉的第三宗罪是水质。

一位品牌专家在公开场合发表了“天然水就是水库水”“恒大冰泉水质优于农夫山泉”等言论。而前不久，农夫山泉刚宣布将依托天然水资源，斥资50亿元在浙江建德建设饮用水及饮料综合产业基地。

虽然没有权威部门的结果证明，但从《大厂风云》的体感去看，农夫山泉的水质的确不好，在喝惯了净水器净化后的“矿泉水”后，能明显感觉到农夫山泉水质的欠缺，这种欠缺在怡宝没有。

至于娃哈哈的水质如何，很久没喝到了，这又涉及到了网友眼中的第四宗罪。

本月，在宗老离世后，多位餐饮店、超市老板站出来曝光，农夫山泉货柜不让放娃哈哈。

钟睒睒罪加一等，被骂“农夫与蛇”不知感恩。

很多老板们表态：“算球！不让放就把货柜拉走。”

网红博主们正式展开口诛笔伐，不仅常州有便利店挂牌不卖农夫山泉，甚至有废品收购站，都不收农夫山泉的瓶子了。

舆论持续发酵，对钟睒睒的讨伐超越此前每一次，一些人甚至推理出“钟睒睒是日本战犯后代”的谣言，依据是他和儿子有一张合影照片，名字和长相很像“太君”。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步，网暴钟睒睒的原因、罪名已经是莫须有，无论凡人钟睒睒愿不愿意成为神话，他都成为了，愿不愿意被拉下神坛，他都被拉下了。

钟睒睒有错吗？神话钟睒睒自然有，这不能被世人所容；凡人钟睒睒自然也会有，这理所应当。

03 持续

“我们毛利很低，瓶装水才是好生意，不信你看看农夫山泉。”某饮料品牌内部人士提到。

自农夫山泉上市，包装水行业正式脱掉低价低门槛的外衣，华丽转身为一门高端生意。

“水”是最简单又最难的生意，它在产品上的壁垒很小，难的是品牌符号化的过程，以及巨大且精密运转的渠道网络。

作为有着中国最优水市场渠道的农夫山泉，钟睒睒的渠道布局一直都领先于整个行业，这也是它能持续增长的重要因素。

首先，农夫山泉是中国最早使用数字化渠道管理的公司之一。

早在2002年，中国的上网用户数只有3370万的时候，钟睒睒就为农夫山泉购买了德国的SAP大数据系统，4000多位渠道经理每天通过拍照片的形式，向总公司汇报数据。

在手持设备+软件系统的协助下，哪家网点卖的多，要不要调整布货，甚至具体到冰柜里的水和饮料怎么摆都是有讲究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SAP系统上线两年，农夫山泉就同时具备B2B和B2C数据分析能力，初步形成品牌、经销商、终端三赢的局面，开始反超同行。

截至目前，农夫山泉在全国积累了4300个经销商，终端网点数量240万余个，遥遥领先。

在数字化基础上，钟睒睒还为农夫山泉设计了一套众人拾柴的渠道分利机制。

根据华创证券披露数据，消费者买农夫山泉的一瓶2元水，有1.3元都付给了经销商，渠道毛利高达25%。

这意味着，它可以用利益捆绑很多人、围墙足够坚固，那些要抵制农夫山泉的老板们，他们也是商人，也是凡人，会如何选择一目了然。

拿最新的公开数据来看，现在农夫山泉瓶装水的毛利率超60%，遥遥领先。

给经销商让利至此，还能拿到这么高的毛利率，弄在这巨利生意中稳坐钓鱼台，或许就是钟睒睒不断被封神、不断被谩骂的原因，莫须有。

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

所以你看：

任何时候，我们都可以学习钟睒睒，也可以怒骂钟睒睒，因为我们是凡人。

钟睒睒完成企业家的任务，达成了首富的成就。

只是他没有去满足所有人的期待，也有欠周全。

就像现实中我们的老板一样。

虽然被动披挂着完美人设，却要在赞美与毁誉的夹缝中匍匐前行。

灰头土脸，还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