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储能100人

昔日锂电龙头保力新（300116.SZ）退市了。

5月16日晚，*ST保力发布公告称，截至5月16日，公司股票收盘价连续二十个交易日低于1元，已触及交易类强制退市情形，公司股票将被深交所终止上市交易。

这一结果早在5月14日收盘后已注定。当时保力新称，公司股票收盘价连续十八个交易日低于1元，即使后续两个交易日连续涨停，也将因股价连续二十个交易日低于1元而触及交易类退市指标。

随后，5月15日收盘价更是跌至0.09元/股，成为A股史上首只股价低于1毛钱的个股。

保力新的退市令人唏嘘，但其也曾有过高光时刻。保力新的前身是坚瑞消防（后更名为坚瑞沃能），2016年，坚瑞消防以高达52亿元的交易价格，收购了沃特玛的股权。

沃特玛是国内较早一批开展研发新能源汽车动力电池，并实现规模化生产和批量应用的企业之一。根据中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2015年12月的数据统计，沃特玛电池配套量当时国内排名第二。

在沃特玛的客户中，有着一汽客车、东风、金龙、恒通等在内的几十家商用车企业，可以说坐拥国内商用客车电池的“半壁江山”。

曾经风光无限的坚瑞沃能为何沦落到退市的地步？它究竟做错了什么？它的经历又能带来怎样的启发呢？

曾资产重整

事实上，为挽救危局，坚瑞沃能曾尝试通过债务重组、引进战略投资者等方式开展自救工作。

2020年上半年，公司完成破产重整，引入战投常德新中喆。随着常德新中喆实控人高保清成为公司新实控人，坚瑞沃能也更名为保力新。

在引入新老板后，坚瑞沃能的业务也从电动汽车动力电池领域，逐步拓展到新能源船舶、储能等领域，产品包括磷酸铁锂系列锂电池、电池管理系统（BMS）、动力电池及储能电池组等。

彼时，新老板承诺，自2020年起，三年间公司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合计不低于3亿元，同时如果若因常德新中喆原因导致上述承诺未实现的，其应当在公司2022年度报告披露后三个月内以现金方式向公司补足。

根据公司经审计的2020年-2022年三年财务报告显示，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归母净利润约为-5.17 亿元，据此计算，公司认为业绩承诺人常德中兴业绩补偿金额约为8.17亿元。

但2024年5月13日，*ST保力发布的公告显示，目前业绩承诺人实际向公司支付的业绩补偿款共计8200万元，与其应向公司承担的业绩补偿额金额相差较大。公司决定通过诉讼方式要求常德新中喆严格履行业绩补偿约定。

本以为新老板的接盘是救命稻草，如今看来，常德新中喆的入主不仅未帮助坚瑞沃能“解困”，还因业绩补偿违约问题陷入了官司缠身的境地。

此外，该公司新旧掌权人之间还曾上演过“宫斗剧”。2023年，保力新原实控人、董事长郭鸿宝认为现任董事长高保清未能有效化解公司的经营困难及风险，提议免去高保清的董事职务。他还指出，要通过实施新的公司发展战略，从技术和市场入手，全面推进国内外家用和工业储能系列产品，扭转公司目前经营困难的局面，使公司快速进入储能行业排名前十。

郭鸿宝称，在过去的三年时间中，一直建议公司尽快依靠现有的32700圆柱电池进入户外及家庭储能装置领域，特别是高毛利润的海外市场，“少做一只电芯就要赔1元的两轮车市场”。郭鸿宝认为，保力新现实的经营困境验证了他的判断，公司错失了进入这一市场的机会。“如果我能够再次主导公司的发展，我将会全力进入户外及家庭储能市场，提高公司目前的产能利用率，并且实现盈利。”

不过，此番高调的闹剧，最终冷淡收场。高保清的职务未发生变动，保力新也已经锁定退市。

成败皆因沃特玛

尽管现在大势已去，但保力新也曾有过高光时刻。

保力新的前身是坚瑞消防，这是一家与锂电池行业八杆子打不着的企业。要想追溯其与动力电池行业的渊源，还必须要从被其收购的全资子公司沃特玛说起。

中国的动力电池研究起源于1994年，本应占据了有利的时间因素。但由于国情所导致的商用化困难却限制了动力电池前进的脚步，几年之后，这一领域就被几乎同时起步的日系企业牢牢占据主导地位。

虽然没能形成规模化产业，但动力电池的星星之火还是散落到了一批敢想敢干的中小企业身上，沃特玛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作为中国最早一批研发锂电池的制造企业，沃特玛早在2006年就已经批量生产磷酸铁锂电池。在磷酸铁锂电池最风光的时候，沃特玛也迎来了发展道路上的巅峰。

2016年，公司员工扩张到了2000余人，日产32650型5.5AH电芯8万支，新厂区规划产能为日产32650型5.5AH电芯50万支。在沃特玛的客户中，有着一汽客车、东风、金龙、恒通等在内的几十家商用车企业，可以说坐拥国内商用客车电池的半壁江山。

也正是在这一年9月,坚瑞消防以52亿元全资收购沃特玛，溢价约6倍。收购后，主营业务从原有的消防设备和消防工程转向了新能源汽车和动力电池，并于同年10月更名为坚瑞沃能。

收购沃特玛后，坚瑞沃能实现了业绩暴增。2016年，公司实现盈利4.25亿元，同比增长超11.03倍。2017年第一季度沃特玛甚至为坚瑞沃能带来高达1681倍的净利增长。

然而好景不长，坚瑞沃能在2016年短暂大幅盈利后出现连续亏损，2017年、2018年净利润均亏损超过36亿元。

与亏损伴随的还有陷入债务漩涡。坚瑞沃能公告称，截至2018年3月，公司及子公司沃特玛应付票据账面余额为100.09亿元，其中，应付票据逾期15.58亿元；沃特玛已到期应付账款金额为21.79亿元。

由于沃特玛的迅速陨落，2019年12月，坚瑞沃能进入破产重整，并于2020年4月完成破产重整。沃特玛被剥离上市公司体系，公司也更名为保力新。

急速扩张之祸

沃特玛的衰败或因该公司的急速扩张所致。

为了加速扩张，沃特玛在2013年成立了“中国沃特玛新能源汽车产业创新联盟”。在该联盟中，沃特玛以自身动力电池业务为核心，抱团发展，在新能源汽车行业形成影响力和话语权。

其中，沃特玛联盟主要押注新能源物流车，2016年4月成立的新沃运力物流公司，这是整个沃特玛联盟模式的关键所在，新沃运力拥有的物流车辆均搭载沃特玛电池。

简言之，沃特玛联盟的商业模式为沃特玛联盟采用投资换市场的模式。上游原材料、核心零部件电池电机电控企业绑定后，地方政府向新沃运力下达订单，新沃运力向整车厂下达采购车辆订单，整车企业采购联盟零部件。

该模式整合了新能源汽车产业链的近200家核心企业，迅速吸引了近千家企业加入该创新联盟。

得益于此，沃特玛一飞冲天。高工产研数据显示，2017年国内磷酸铁锂电池市场，沃特玛所占市场份额高达26.6％，仅次于宁德时代和比亚迪，位居全国第3。2017年沃特玛动力电池实现产能15GWh，全年实际生产8.67GWh，销量达到5.02GWh，年度实现销售收入94.25亿元。

但巅峰的沃特玛最终还是倒在了产能过剩、新技术变革、补贴政策调整等大变局下。

2016年起，为了遏制补贴现象，政府对新能源商用车设出了运营里程需达2万公里才能领取补贴的限制，拉长了坚瑞沃能等产业链公司的补贴账期。

高工产研锂电研究所数据显示，到了2017年年底，国内动力电池总产能135GWh，有效产能110GWh。动力电池装机总电量约36.4GWh，这也意味着，动力电池的全国产能利用率只有40%。

真正致命的一击在于2018年施行的补贴新政。财政部规定，2018年6月12日起，续航里程在150公里以下的电动车不再享受补贴。而沃特玛此前的核心技术为磷酸铁锂电池，虽然具有安全性高、成本较低的优势，但是其劣势就是能量密度比较低。沃特玛电池产品没有达到相应的能量密度，曾经的辉煌一去不复返。

到了2018年1月，沃特玛就已经跌出了动力电池装机量的前十名。

事实证明，只一味依靠产业联盟赢得订单并没有给企业带来多少益处，而且沃特玛为提高市场份额还一度疯狂借债，从而导致资本链出现了严重问题。再加上沃特玛没有紧跟时代推出三元锂电池、旗下电池屡屡出现安全事故等等的原因，最终一步一步走向了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