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融中财经

在《2023年新财富500富人榜》中，晶澳科技创始人靳保芳一度以674.1亿元的财富排名全国第34位，位居河北省邢台榜首，成为名副其实的邢台首富。

靳保芳的财富积累与其掌舵的晶澳科技紧密相连。自巴黎协定以来，实现“碳中和”、控制温升已成为全球共识性议题。建立以可再生能源为主的能源体系是实现碳中和的重要途径，光伏行业发展迎来机遇。在产业蓬勃发展的浪潮中，晶澳科技实现了业绩的快速增长，市值一度攀升至1800亿元以上。有数据显示，晶澳科技自2017年至2023年期间，光伏组件的出货量一直稳居全球前列，位列全球前四强。

然而，随着行业的快速发展，晶澳科技也面临着激烈的市场竞争和不断变化的外部环境。日前，晶澳科技发布2024年半年度业绩预告。2024年上半年，晶澳科技预计归母净亏损8亿元-12亿元，上年同期为盈利48.13亿元。扣非净亏损7.6亿元-11.6亿元，上年同期为盈利51.63亿元。

回看过往，与靳保芳同一时代的大佬们，无锡尚德施正荣、赛维LDK彭小峰、汉能集团李河君，不少都已经消失在富豪榜中。如今，72岁靳保芳，还能带领晶澳科技熬过寒冬吗？

业绩寒冬：市值蒸发千亿，遭大股东减持

晶澳科技的业绩在2024年第一季度就出现明显下降，该季度，晶澳科技营收159.71亿元，同比下滑22.02%；归母净亏损4.83亿元，取得了其上市以来首次季度亏损。

实际上，早在2023年，晶澳科技的业绩增长速度已经出现放缓，营收增速从2022年的76.72%下降到了11.74%；归母净利润增速从2022年的171.4%降至27.21%。按照地区收入划分，2023年，晶澳科技境内、外收入占营收比重分别为45.53%、54.47%，其中，境外第一大收入地区欧洲，在2023年收入同比下滑了23.09%。

晶澳科技业绩变化与整个行业的趋势相吻合。其在2023年年报中提到，受产品价格下降等因素影响，2023年中国光伏产品出口总额约484.8亿美元，较上年同比下降5.4%。在2023年，欧洲依然是中国光伏产品最主要出口市场。

国内光伏市场也未能幸免于价格下降的影响。财报提到，2023年，受年内行业各环节产品价格下降影响，2023年中国光伏制造业产值同比增长17.1%，较2022年的同比增长100%的增速有所放缓。

来到2024年，光伏行业供需错配情况更加明显。

一方面，光伏制造各环节产能加速释放。中国光伏行业协会的统计数据显示，2024年上半年，多晶硅、硅片、电池、组件产量同比增长均超32%；2024年上半年国内光伏新增装机102.48GW，同比增长30.7%。出口方面，2024年上半年国内硅片、电池、组件出口量分别同比增长34.5%、32.1%、19.7%。

另一方面，产品价格大幅下滑。2024年上半年，国内多晶硅、硅片价格下滑超40%，电池片、组件价格下滑超15%；2024年上半年国内光伏制造端（不含逆变器）产值约5386亿元，同比下降36.5%。出口额方面，2024年上半年，我国光伏产品（硅片、电池片、组件）出口总额约186.7亿美元，同比下降35.4%。

光伏行业的龙头们也感受到了行业寒流，通威股份、隆基绿能、TCL中环等企业均预计2024年上半年的业绩由盈转亏。

晶澳科技也在2024年上半年业绩预告中提到，光伏市场竞争加剧，光伏产品价格持续下跌，使得主营业务毛利大幅下降和存货跌价准备大幅上升，导致净利润为负值。

类似影响早已体现在财报中，在2024年一季度，主要由于计提存货跌价准备增加，晶澳科技的资产减值损失2.58亿元。而在2023年，晶澳科技计提资产减值损失高达23.06亿元，形成的主要原因为计提存货跌价准备和固定资产减值准备等。

随着业绩下滑，晶澳科技在二级市场的表现也步入低谷。截至2024年7月26日，晶澳科技收报10.61元/股，总市值只剩下351.16亿元，较此前市值高点蒸发了近1500亿元。

在股价持续下跌之际，晶澳科技的大股东也出现了减持动作，自2023年1月开始，北京华建盈富实业合伙企业（有限合伙）（以下简称“华建盈富”）开始了多月的减持。2023年8月，晶澳科技公告称，华建盈富于2023年1月13日-2023年8月7日期间，累计减持7750万股，累计占减持时对应总股本的2.77%。减持后，华建盈富所持公司股权降至4.99%。截至2024年一季度，华建盈富最新持股比例已降为3.92%。

服务员转身成首富，实控人还曾被立案调查

拉长时间看，在2024年业绩遇到明显拐点前，晶澳科技的业绩可谓扶摇直上。

从2019年至2022年，晶澳科技的归母净利润从12.52亿元上涨至55.34亿元。2022年6月，晶澳科技的股价一度达到57.3元的高点，市值超1850亿元。

晶澳科技的业绩飞升与行业快速发展不无关系。自巴黎协定以来，实现“碳中和”、控制温升已成为全球共识性议题。建立以可再生能源为主的能源体系是实现碳中和的重要途径，光伏行业发展迎来机遇。IEA预测，到2027年，全球光伏累计装机量将超过煤炭成为所有电源形式中第一位。

行业的快速增长为晶澳科技等企业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但同时也带来了激烈的市场竞争和不断变化的外部环境。许多与晶澳科技同时代的企业如无锡尚德、赛维LDK、汉能集团等，都从高位跌落，并渐淡出人们的视野。然而，晶澳科技依然活跃在光伏行业的竞争舞台上。

晶澳科技背后是来自河北的靳保芳。1952年，靳保芳出生在河北省宁晋县一个农民家庭。据靳保芳自述，其在3岁失去了父亲，跟着母亲一起成长长大，这种家庭状态，艰辛到他无法用语言表达。

靳保芳的工作经历十分丰富。1970年，靳保芳到宁晋县一个服务公司参加了工作，当过服务员、当过厨师。他回忆，当时没有机器全凭两只手，曾经一天蒸过2250个馒头，也烙过450斤面的大饼。工作之余，靳保芳帮着单位办板报、搞宣传，被推荐上了中专学校。1974年他中专毕业后，到了县农机局上了班，当过办事员、打字员、通讯员、办公室主任。后来，他把濒临倒闭的农机公司搞成了全国农机系统的一面旗帜。

1992年，靳保芳调任河北省宁晋县电力局党委书记、局长。因为在电力局的经历，他接触了光伏行业。在电力局期间，他推动人事改革精简员工，为安置这部分员工，靳保芳成立了晶龙集团的前身晶隆半导体厂。

2003年，随着国家电力系统实行副业改制，宁晋县电力局实施主副业剥离，由职工出资购买了晶隆厂的全部国有资产，改制组建了晶龙集团。靳保芳卸任电力局局长一职后，开始经营晶龙集团。晶龙集团也是靳保芳创业的起点。后来，晶龙集团引进有“光伏教父”之称的澳籍华人杨怀进。杨怀进促成了晶龙集团与澳大利亚光电科技工程公司、澳大利亚太阳能发展有限公司的三方合资，成立了晶澳太阳能有限公司。

2007年2月7日，晶澳太阳能在美国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但由于产能过剩、光伏“双反”等打击，包括晶澳太阳能在内的光伏企业受到重创。晶澳太阳能在2011至2013年连续亏损。2015年之后，光伏企业中概股私有化浪潮高涨，晶澳太阳能踏上从纳斯达克退市之路。

2018年7月17日，晶澳太阳能宣布完成与控股母公司晶龙集团的合并交易，从纳斯达克退市。同年，秦皇岛天业通联重工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天业通联”）与晶澳太阳能的实际控制人签署了《重大资产重组意向协议》，天业通联以发行股份方式购买晶澳太阳能100%的股权。2019年12月，晶澳太阳能借壳天业通联回归A股，上市公司后更名为晶澳科技。

然而，带领晶澳科技A股上市后不到一年，靳保芳便遭遇了重大变故。2020年11月8日，晶澳科技公告，从晶龙实业集团有限公司获悉，其接到平度市监察委员会通知，公司实际控制人、董事长兼总经理靳保芳被平度市监察委员会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法》立案调查、留置。

一时间，传闻不断。晶澳科技随即对投资者表示，上市公司经内部排查，不存在财务造假、大股东占款、侵占上市公司利益等伤害上市公司股东利益的情况。

权力交班“二代”

几个月后的2021年4月，晶澳科技发布公告称，公司接到靳保芳先生通知监察机关已解除对其留置措施。靳保芳恢复正常工作，推进公司及子公司稳健发展。

这次工作正常恢复后，靳保芳加快了推进两个女儿进入晶澳科技。

此前在2017年，对于退休，靳保芳曾表示，“我已经过了退休的年龄，然而为了企业的发展，我常年奔波在外，家人曾劝我好好歇歇、享享天伦之乐，我的朋友也都说已经功成名就，也该‘功成身退’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也曾犹豫过、彷徨过、迷茫过。领导一个3万人的企业，确实肩上的这份担子、这份分量、这份责任，整日压得我很沉重。”随着靳保芳选择了将家族的下一代带入公司，这标志着一个新的开始。

2021年6月，晶澳科技披露，公司实际控制人靳保芳将其持有晶泰福25%的股权转让给其女儿靳军淼。晶泰福是晶澳科技大股东，持有晶澳科技50.15%股份。股权变更后，靳保芳在晶泰福的股份为70%，靳军淼持股25%，靳保芳之妻范彩平持股5%。

2022年11月，靳保芳另一个女儿靳军辉被提名为公司第六届董事会非独立董事候选人。靳军辉有着明显的弃政从商背景，资料显示，靳军辉1978年出生，研究生学历。1996年至2009年，历任河北省宁晋县委办事员、科员、副科长；2009年至2021年，历任河北省直工委统战（群工）部副主任科员、主任科员，省直团工委书记，省直工委党建督查室主任；2021年至今，任公司助理总裁；2022年12月至今任公司董事。

不光晶澳科技，产业周期交替、脱困较劲之际，二代接班的迹象也陆续在光伏企业界出现。2024年5月，天合光能实际控制人高纪凡之女高海纯经董事会同意被增补为第三届董事会非独立董事候选人。2023年3月，通威股份实控人刘汉元之女刘舒琪接任公司董事长职位……

初代企业家老去，父辈想将权力传承至子女，但挑战也相应伴随。此前杉杉股份创始人郑永刚离世后，90后儿子郑驹就和后妈周婷上演了一场财产争夺战，最后郑驹得到公司董事会信任，保住了董事长的职位。

在内部变动中，企业的控制权和核心经营权利的移交是一个棘手问题，也对“二代”的能力打上一个问号。

国枫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陆易告诉《元素elements》，基于对掌门人的尊崇、兄弟间的默契关系、长久形成的一致行动习惯以及企业利益最大化等原则，包括与掌门人同姓或者异姓兄弟在内的跟随者，是掌门人决策坚定的执行者。因此这类企业在初创期也相对稳定。但随着企业不断壮大和二代的成长，部分二代进入企业，维系创一代之间关系的情感、理念、价值、利益、控制权等五大因素发生变动，创一代之间默契关系随之产生重大变化。

“一旦‘权杖’不得不交接到二代手里，二代掌门人因缺乏前辈的崇高地位而不能‘服众’，家族内部和创业元老家族之间显现沟通障碍。”陆易认为，如果没有家族宪章、家族企业治理方针和决策流程加持，二代掌门人无法效仿前辈掌门人进行“一人决策”，将导致家族和家族企业事务的决策困难，更有甚者，造成多家族内部纷争。

晶澳科技的业绩变化反映了光伏行业的发展机遇与挑战，靳保芳的领导和决策对公司的发展起到了关键作用，而他将女儿引入公司，也显示了对企业未来的长远规划和对家族事业的传承。随着“二代们”接班，企业的未来将取决于其如何应对当前的挑战，以及如何在不断演变的市场中寻找新的增长点和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