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毒眸
曾经的“义气兄弟”,如今反目成仇。类似桥段在影视作品里上演过太多,而如今正在互联网上实实在在地重现。
从8月31日因大闸蟹开始纷争,辛巴和小杨哥两大头部主播每天都挂在热搜,这场纷争到现在也还没完全了结。
两人以前以“兄弟”相称,兄友弟恭的表面功夫做足。但各自代表不同平台,利益冲突明显。流量生意的根本当然还是流量,只是如今世道变了,从前流量纷至沓来,现在变成需要主动争取,即便需要双方撕下“兄弟”假面。
别放过那只大闸蟹
所有的事情要从两人共同带货一只大闸蟹说起。
8月31日,辛巴在直播间带货“蟹太太”大闸蟹蟹卡,正准备补货,从品牌方得知被其他主播举报,无法继续售卖。
“心直口快”向来是辛巴在互联网上最坚固的人设。他曾向董宇辉、李佳琦等头部主播开炮,对抖音、快手等平台也是毫不留情,更夸张的是甚至向品牌方“金主爸爸”也开炮过——2020年,因为不满荣耀手机拒绝送耳机,辛巴直接让粉丝退货,“我花4000万也交不下华为这个朋友,永不合作。”
所以这次面对小杨哥,辛巴也是“张口就来”,“全中国有没有任何一个主播,可以和辛巴一个机制、一个价。你的粉丝量不假,但你的销售额和任何东西干不过我……质检、售后、赔偿态度你们都没有,就剩炒作了。”
辛巴的话迅速发酵,但小杨哥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反而是三只羊的联合创始人卢文庆先在直播中憋不住了,隔空喊话辛巴,“我有太多手段知道你了干什么,你再咬我,我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这四个字对于辛巴来说可谓是“正中下怀”,原本因售卖大闸蟹而产生的争执一时间变得不再重要了,爆三只羊的黑料变成重点。
9月2日晚,辛巴做足准备再开直播,向外界一次性抖落出几大核心争议点。
第一,针锋相对的卢文庆过去曾因“刷单”而被判过刑;第二,小杨哥过去直播间产品出现质量问题,但却没有给到消费者赔付,包括315晚会上曝光过的糟头肉梅菜扣肉,还有茅台酒、三无吹风机和劣质菜刀等等;第三,三只羊旗下的一名女主播“与高管有私情”,被小杨哥和卢文庆联手“送进去了”。
三条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让辛巴迅速在舆论场上占据制高点。反过来看小杨哥这边的回应,则明显陷入被动局面。
9月4日,卢文庆发布道歉声明,承认了自己“走过弯路”,但澄清了与女主播的私情,而对于消费者赔付的问题,则将重点转移到了“我们公司没有收到任何相关部门就该事件的处罚”上。
没有处罚的原因也很简单,合肥市相关部门表示,三只羊在糟头肉销售事件中仅仅作为“广告方”的角色,并不能按照“销售方”销售问题产品进行处罚。所以,三只羊的回应在事实上和“法理”上没有问题,但却在维持消费者信任的“情理”上出现了问题。
或许是观察到舆论难得对自己有利,9月4日晚,辛巴发布公告乘胜追击。首先,禁止辛选旗下直播间再带货大闸蟹品类,从而避免外界说他“蹭流量”。其次,祭出真正的“杀招”——给小杨哥一周的时间,如果“仍然没有对消费者有态度”,辛巴会自掏腰包1亿元替小杨哥给消费者赔付。
9月7日,小杨哥终于现身说法,他在直播间哭了,但没有对辛巴的“杀招”正面接招,甚至也没有直接回呛,只是说,“兄弟们如果真要骂可以骂我,但请求大家不要骂我的同事们。”
事情本应以辛巴“大获全胜”告终,谁知七日之约已到,“龙王”却没有归来。就在9月11日晚,辛巴在直播间摆好架势,准备将1亿元撒出去的时候,直播间却被快手封禁了。
快手官方没有对外给出封禁时限或封禁理由,但辛巴即便不直播,也履行了对外界的承诺。不少网友在评论区晒出截图,表示收到了辛选集团的打款。
事情还未结束,关键在于,小杨哥与旗下女主播“沫沫”的疑云尚未消散。花边新闻的吸引力,有时比消费者维权来得还要更大,实际上,小杨哥后半程登上热搜的主要词条,都与“出轨”“沫沫”有关。
目前尚未有官方信源证实辛巴的说法,但“沫沫”的确从去年年底之后在互联网上消失了,如今行踪不明。只有一些自称认识“沫沫”的网红在不断向外爆料,但真实性存疑。
只要“沫沫”一天不出现,关于“小杨哥塌房”的外界讨论就不会消失,这场“一哥”之间的死斗就还没走到终点。
兄弟阋墙
虽然来自不同的平台,经常被外界冠以所谓“抖音一哥”和“快手一哥”的名号,但小杨哥和辛巴的商业路径之间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争吵爆发之前,从情感联系上来说,两人对外界一直以“兄弟”或“师徒”相称,情同手足。在直播间提到彼此的时候,辛巴会提到自己在小杨哥还没火起来的时候对他的照拂,而小杨哥则屡屡向辛巴表示尊重。
去年618期间,两人罕见同框连麦,小杨哥说出了那句后来被无数媒体反复引用的话,“巴哥永远是我的学习对象。”
在社交媒体上建构起这样“兄弟情深”的人物关系之后,一旦破裂,则很容易陷入到“忘恩负义”的指责中,这或许也是小杨哥回应时不愿言辞激烈的内在原因。
从具体的业务逻辑和发展节点上来看,两者的相似性就更多了。
首先是对矩阵主播的打造上,虽然也有签约红人,但最核心的几个主播是以“师徒制”的方式被网友所熟知的。小杨哥的徒弟有“红绿灯的黄”“嘴哥”“七老板”等等,而辛巴的徒弟有“时大漂亮”“蛋蛋”“赵梦澈”等等,都是各自集团带货成绩排名前列的主播。这种颇具江湖气息的包装方式,或许能更容易得到各自受众的认可。
矩阵主播的搭建也让二人在今年上半年均曾萌生退意,希望退居二线做好管理者和决策者。小杨哥在四月的几场直播中多次表示,今年将减少直播带货的场次,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自营品牌和公司事务上。辛巴也透露了想暂停直播,沉淀两年,去学习下人工智能,两年后再选新赛道重新开始。
但事实是,两个超级主播一旦后退,会对整体的营收造成极大的影响,“徒弟”们都还没到可以真的替代“师父”的程度。因此到现在,两人还是不得不屡屡出现在前台。这一点,对于其它超头主播而言也是一致的,董宇辉剥离东方甄选之后,东方甄选直播数据的下滑程度,也是有目共睹。
除了“收徒”,两人还都喜欢通过演唱会、音乐节等方式进行粉丝运营,建设品牌。去年11月,小杨哥花3000万在合肥奥体中心举办了群星演唱会,而辛巴更是早在2019年举行婚礼的时候就花了3000多万在鸟巢举办演唱会。这种活动能给两个集团创造的实际营收非常有限,主要价值还是在于进一步固定粉丝。
因质量问题频频爆雷,也是两人的相似之处之一,也是职业打假人们关注的重点。不光是小杨哥有“梅菜扣肉”造假传闻,辛巴此前的“糖水燕窝”事件也是轰轰烈烈。或许恰恰因处理赔付问题的“经验丰富”,才让辛巴此次第一时间占得上风。
不过,辛巴也有反过来向小杨哥学习的时候。今年4月,辛选集团发布内部信,官宣成立负责直播切片带货业务的子公司,并宣布“切片分销”生意将成为辛选集团2024年重点发力的领域之一。而最早带火这一门生意的就是小杨哥。
三只羊官方曾披露,2022年就有11000多人获得三只羊网络的切片授权,人均收入17000元。据此估算,2022年小杨哥通过直播切片生意能躺赚近2亿元。
相似的风格、相似的路径、相交好的交情,都让两人在媒介叙事中被屡屡绑定,至少表面上是持续共赢。而如今一朝撕破脸皮,很难说仅仅只是因为一只大闸蟹。
恒定的“蛋糕”
有共同利益时是朋友,发展到零和博弈时,自然只能成为敌人。
如果蛋糕还能做大,那彼此就还能友好,每一年大促都可以连麦叙旧,但如果蛋糕大小已经不动了,那曾经再“兄弟情深”的二人也只能露出獠牙开始抢肉吃了。
直播带货行业今年以来日子过得并不顺利。618大促的成绩就已经给行业敲响警钟,毒眸曾经撰文(点此阅读:《董宇辉不想做网红,想做网红的撑不起618》)分析过618的具体情况,大部分超头主播数据都比往年有所下滑,战报喜人的主播往往也添带了不少福利品,最终利润情况成疑。
根据易观分析的数据,刚刚过去的第二季度,中国直播电商市场交易规模的同比增速已下降至12.6%,为近两年来最低。
仅存的增量与超头主播的关系也有限,直播带货内部尚在增长的领域是品牌店播,属于腰部及以下区间。据艾瑞咨询发布的《2023年中国直播电商行业研究报告》,店播的市场规模占比已经超过了五成,达到了51.8%。头部主播能分到的肉已经越来越少了。
不仅如此,平台之间的争斗也多了一些新玩家,虎视眈眈希望进一步蚕食份额。小红书在捧出董洁、章小蕙等代表人物之后,最近又多了一个李诞,风格也与之前绝大多数主播不同,有望走出一个新赛道。
视频号也不可小觑,在年初的2024微信公开课上,腾讯公开披露,2023年视频号直播带货GMV(商品交易总额)实现近3倍增长,视频号订单数量激增超244%。
吵吵架,虽然很难解决根本问题,但起码可以有“治标”的作用。辛巴因“大闸蟹”怒骂小杨哥的第一天,当场直播累计GMV达到了1.85亿元,远超近7天场均9000多万的预估GMV。9月7日小杨哥哭了的那一场直播,GMV超过1.5亿,这是最近四个多月以来,疯狂小杨哥账号成绩最好的一次直播。
虽然能理解头部主播们对流量的焦虑,但如果一味通过“骂战”“甩黑料”来缓解焦虑,那并不值得提倡。
本来就很难吸引增量人群进入的直播带货行业,如果每次登上热搜的都是超头主播的负面新闻,用户对整个行业的印象也会越来越差。
找到合适的方法,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却是直播带货行业健康长线发展的必经之路。合作共赢,赢的可能不止两家;两败俱伤,伤的可能也不止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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