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数字光年 陈实

编辑 | 石磊

国内排名前三的图片服务平台图虫，官宣“易主”。

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日前，图虫的运营主体上海图虫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统称“图虫”）发生工商变更，原全资股东抖音有限公司退出，新增北京雪云锐创科技有限公司为股东并全资持股，同时，该公司法定代表人及多位主要人员均发生变更。

图虫成立于2009年，早期是一个专业的图片摄影服务社区，后来逐渐发展成为一个涵盖了个人图片管理、图片搜索、在线交流等功能的图片社区服务网站，其旗下拥有图虫社区、图虫创意、图虫Premium三个产品业务。

此外，图虫旗下的上海映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是知名的商业图片库IC photo（即原“东方IC”）的版权运营主体，其由图虫网络（占股95%）与上海东方网股份有限公司（占股5%）合资控制。

随着抖音的退出，此次交易达成后，包括图虫及IC photo在内的平台，将一并改换门庭。

字节的首笔投资，卖掉了

2009年，图虫网正式上线，它由北京大学计算机系的在校研究生沈振宇创立，定位为一个摄影爱好者社区。

2014年，张一鸣出手，注册成立仅两年的字节跳动完成了对图虫网的投资和收购。图虫网由此成为字节跳动旗下今日头条等平台上重要的图片素材来源。

2016年，进入到第4个发展年头的今日头条，已经累积了6亿激活用户，单用户日均使用时长仅次于微信，正处于如日中天的爆发式增长阶段。

虽然数据很好看，但今日头条在原创内容上的短板，始终难以摆脱外界的质疑和诟病。

当年7月份，今日头条宣布战略投资东方IC。作为国内图片版权史上少有的重大交易，此举被视作今日头条入局原创内容和版权内容交易市场的重要举措。

有媒体报道称，这是今日头条成立以来发起的第一起投资收购事项。不过，从公开信息来看，字节跳动对图虫网的收购，早于对东方IC的交易。

但基本可以确认的是，这起专注于图片领域的收购，确是字节跳动的首笔对外投资。

收购东方IC后，字节方面表示东方IC将独立运作，但在股权关系上，东方IC在被收购后即又被并入到了图虫公司旗下。几年后，东方IC品牌更名升级为“IC photo” 。

随着图片版权交易市场的日趋火热，凭借着图虫社区在图片资讯分发领域和东方IC在图片版权交易领域多年的积累，基于字节跳动庞大的活跃用户群及强大的算法技术能力，图虫得以不断壮大。

公开信息显示，已有超过2000万摄影爱好者入驻图虫，其中摄影师资源达800万，签约摄影师达到80万，供稿人超过500万，图虫图库中拥有的正版素材达4.6亿张。

在版权资源方面，2020年6月，图虫签约成为了Adobe Stock的中国区官方合作伙伴，在全球范围内，图虫是多家世界著名通讯社和顶尖摄影图片资源中国区的独家代理商，代理了超过 300 家资源方的视觉版权资源。

在被并购早期，新闻图片版权资源是IC photo的特色，有媒体报道称，IC photo在新闻类图片领域一度占到10%的市场份额。

2017年6月，东方IC全面打通旗下高端创意图片、微利图片、新闻图片中心及图虫社区等多个平台，整合推出图虫创意网站，定位为综合类创意素材库。

此外，IC photo还重点发力赛事图片版权，是中国之队、中超联赛、足协杯、超级杯、青超联赛等多个重要赛事和球队的官方图片合作伙伴，为其提供全方位的视觉营销服务。

横向对比来看，视觉中国整合了超过5.4亿优质图片、视频、音乐等内容，是全球最大的同类数字版权内容平台之一，也是国内图片版权交易市场的龙头。此外，全景网、昵图网、壹图网、站酷海洛等也占据了一定的市场份额。

虽然玩家众多，但图虫凭借其图片版权规模和用户规模，占据了这个行业前三的位置。

加上此次交易，可以说是图虫的第二次“卖身”。抖音完全“抽身”，接盘者北京雪云锐创科技有限公司，是一站式设计平台“即时设计”的运营公司。

虽然此次交易的具体细节双方均未对外公布，但在此次交易前，图虫完成了一次注册资本变更，注册资本从2000万元人民币增加到8000万元人民币。

至此，字节跳动历史上的第一笔对外投资标的，最终迎来被卖掉的结局。

图文生意，不香了

字节跳动收购图虫的2014年，是字节跳动历史上具有重大节点性的一个年份。字节跳动的这次出手，与当时图文资讯行业的发展现状，紧密相关。

2012年8月，今日头条的第一个版本正式上线。凭借着独特的算法分发体系，今日头条成功从一众移动新闻资讯类产品中突围出来，经过两年时间的发展，其用户规模迅速超过1亿，月活跃用户超过4000万。

在此期间，今日头条接连完成了多轮融资。2014年6月，今日头条宣布完成C轮1亿美金的融资，估值约在5亿美元左右。

但一个令众多内容生产商难以接受的事实是，今日头条自身并不生产任何内容。在去中心化的UGC和PGC模式之下，用户为平台贡献了海量的内容，平台利用机器算法对内容进行分发传播。

当时，数量庞大的版权争议内容，充斥在平台上。其中，就包括图片版权。

为内容生产付出巨大成本的机构媒体，反应最为强烈。这一年，因内容版权问题，多家机构媒体公开讨伐今日头条的内容模式，甚至对簿公堂，彼此关系一度降至冰点。

以文图内容分发为核心特色的今日头条，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补齐其内容采买上的缺失，图片便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收购图虫，将其纳入到字节跳动的内容体系中，十分迫切其必要。一方面，可以解决平台上海量图片传播存在的版权风险，另一方面，可以为平台上的内容创作者，提供更全面的内容创作工具。籍此，进一步增强平台上图片内容版权分发的安全性，提高内容生产效率，丰富平台的内容生态。

贴近移动传播时代的信息平权需求，伴随着今日头条等一众内容资讯平台的崛起，文图资讯内容传播迎来了高光时刻。

数据显示，到了2019年，今日头条上线的第七年，今日头条日活1.2亿，月活达2.6亿，用户人均单日使用次数达到12次，领跑同行业。

这是今日头条的巅峰时刻。但受众的注意力和时间，也在被更为多元化的传播介质和内容所分流，短视频带来的颠覆性冲击，难以避免。

同样借助于机器学习技术在移动端上的成功实践，以及由此积累的个性化信息分发能力，抖音接棒今日头条，成为kill time的巨兽。

传统的图片库，囿于其自身属性，在字节体系内的地位只会被不断弱化。

原因有三：一是，图片版权交易全面进入微利时代，这对字节而言，其业务价值减弱；二是，对内容行业的监管，始终处于高压之下，图片交易的价值与风险并不匹配；三是，图片版权交易的业务模式较为单一，天花板不高，想象力匮乏。

《数字光年》采访的多位新闻摄影从业者均表示，最近几年，图虫和IC photo的新闻图片邀约明显减少，平台存在感渐弱，图片创作者获得的分成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文图内容日渐式微，依附于其上的图片版权服务势弱也在情理之中。图虫被字节“出清”，似乎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一头扎进奔涌的流量大潮，字节跳动正在拜别那辉煌的文图“旧”时代。

字节投资，疲态与平庸

虽然是字节跳动成立仅两年时间就首度出手收购的标的，但在字节跳动的业务版图上，乃至字节跳动的对外投资史上，图虫并不显眼。

甚至此次转手，都没有在社交媒体上激起太多浪花。对字节而言，这或许只是一次“关停并转”后被剔除出去的旧时代的产物。

但在更深层次上，却赤裸裸地反映了字节跳动在投资业务上的疲态和平庸。

2022年1月19日，多家媒体报道，字节跳动将整体裁撤投资业务，涉及员工约有百人。对此，字节跳动回应称，公司决定加强业务聚焦，减小协同性低的投资，将战略投资部员工分散到各个业务条线中，加强战略研究职能与业务的配合。

事实是，梳理字节跳动投资史上的屡次出手，除了收购TikTok这一笔，其余均乏善可陈，失败的也不在少数。

如今，TikTok在海外市场大杀四方，但同时也因当地政治、法律、人文、道德和商业上的独特性，屡遭压制，在部分地区甚至被联合绞杀，危情难解。

但它们，代表了在一定时期内内容行业的潮水流向，传统的文图时代与之相去甚远。图虫这种协同性差的边缘业务，没能搭上内容时代的这趟新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