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娱乐资本论 碧海银鲨

近日，腾讯大新闻不断。先是担任腾讯IEG（互动娱乐事业群）和PCG（平台事业群）的技术负责人的副总裁曾宇申请退休，紧接着又传来《王者荣耀》执行制作人、腾讯天美L1工作室总经理黄蓝枭卸任的消息。据传黄蓝枭后续将全面负责《王者荣耀》的电竞体系与相关赛事，领导《王者荣耀》全球电竞的进一步发展。

据《财经》杂志消息，天美L1和L2工作室或将合并，新的工作室可能由《王者荣耀》制作人、天美L2工作室总经理李旻负责。这也印证了近期有关腾讯IEG调整工作室的传闻，此前业界一直在传天美工作室群将会按业务结构被重新划分、将13个工作室合并为4大工作室，进一步集中资源优势。

在此之前，腾讯发布半年报（8月14日）之后，腾讯COO任宇昕、腾讯高级副总裁马晓轶和腾讯集团副总裁唐毅斌三位高管，曾围绕腾讯游戏当下和未来的战略方向，在IEG内部进行了一场沟通会，会上内容涉及到了腾讯组织架构调整。高管们表示，将从组织架构上减少一些工作室层级，要集中腾讯大团队和资源多的优势，主攻高产值游戏。

这也意味着，腾讯IEG的工作室调整步伐才刚刚开始，未来还将会调整合并更多的工作室。“因为之前的架构太多太杂了。”一位腾讯游戏内部人士表示，“现阶段是工作室内部调整，之后还会有工作室群之间的合并调整。”

高管们所提及的“高产值游戏”也不是一个新鲜概念，在历次腾讯财报中曾被提及过多次，就是按字面意思理解的产值高的游戏，比如就在这场沟通会举行的时候，正在横扫中国各大社交和短视频平台的《黑神话：悟空》，腾讯作为游戏开发公司游戏科学的投资人之一，在会上马晓轶主动谈起了这款游戏。

马晓轶说：“最近很多同学在谈论《黑神话：悟空》，这是一款现象级游戏。昨天和冯骥（游戏科学CEO）聊，说他们应该争取今年 TGA 年度游戏，我觉得他们值得。”马晓轶表示，腾讯很早就坚信这款游戏能够成功，并投入了资金，也会支持游戏科学到底。随后，马晓轶还告诉现场的IEG员工，这款游戏的开发成本其实并不高，这也给想要做出高质量的内容产品的腾讯管理层带来了不少启发。

虽然马晓轶没有具体透露《黑神话：悟空》的开发成本数目，但就在10月9日，杭州市税务局的公开信息显示，游戏科学财务负责人估算《黑神话：悟空》的开发总成本为3亿元以上。考虑到它漫长的开发周期，这大约4200万美元（3亿左右）的开发成本低到超出不少国内外从业者想象。截止到10月，业内预估其已经售出达70亿元。

要知道最近几年，国内市场上流行的一些手游产品，开发成本甚至远远超过黑神话，比如网易推出的《射雕》、腾讯推出的《三角洲行动》、米哈游推出的《崩坏：星穹铁道》，这些项目成本动辄上10亿，足以做出至少3、4个《黑神话：悟空》。

再如，腾讯对标《原神》的开放世界大作《王者荣耀：世界》，最早于2021年首次曝光，立项时间估计是2020年，2023年时，腾讯高管对于《王者荣耀：世界》的开发进度就多次表达了不满，直到2024年登上了苹果秋季发布会，才狠狠地重新刷了一波存在感。

相比之下，《黑神话：悟空》却用很少的人数（100多人团队）和较低的成本（3亿）收获了巨大的成功。这或许是《黑神话：悟空》的成功带给腾讯、网易等管理层最大的触动，也成为腾讯调整架构工作室架构、网易将《射雕》制作人换掉对应的一种必然。

腾讯游戏的logo及品牌主张

《黑神话：悟空》3亿开发成本在业界属于什么水平？

“3A”最通用的说法通常是指：大量的金钱（A lot of money），大量的资源（A lot of resources），大量的时间（A lot of time），因此研发一款3A级别游戏对团队的技术和人才需求非常高，惊人的开发成本和开发周期让很多游戏公司望却步。比如，前索尼互动娱乐CEO Shawn Layden曾公开表示，2020年3A游戏的制作成本高达8000万至1.5亿美元，制作时长约为5年。

当《黑神话：悟空》开发成本只有3亿人民币（约折合4200万美元）的消息一出，业界哗然，玩家也为之惊叹不已。在海外3A大作动辄上亿美元成本面前，4200万美元算不算小成本呢，我们来比较一下：

目前业界公认最高制作成本的游戏，无疑是计划将于明年发售的《侠盗猎车手6》（《GTA6》），据数据分析机构Sterne Agee预估，R星（Rockstar Games）在《GTA6》上的投入成本将会达到20亿美元，但这包括游戏制作和发布相关的开发、营销和其他费用，约为《GTA5》的8倍。具体到《GTA6》的开发成本，早在去年5月份，据外媒报道就已经超过10亿美元。

相比之下，《黑神话：悟空》开发成本4250万美元，不及《GTA6》的零头，至于游戏发行费用，根据英雄游戏2024年2月1日发布的《英雄游戏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关于预计2024年日常性关联交易的公告》。在公告的关联方基本情况表中，清楚地显示出英雄游戏计划支付2000万元给深圳游科互动作为游戏发行费用。如果从这个时间算起，那么《黑神话：悟空的发行费用只有2000万人民币，折合美元283万美元，更是只有《GTA6》零头的零头。

从2024年2月1日算起，《黑神话：悟空》的发行费用预算只有2000万，实际可能还用不完

如果只看已经正式发售的一些全球顶级3A游戏大作，同样不是一个小数目，比如11年前发售的《GTA5》的总开发成本就达到2.65亿美元，同属于R星制作的2018年发售的《荒野大镖客：救赎2》的开发成本大约为5.4亿美元。

如果说R星是特例的话，那么由波兰蠢驴制作，2020年发售的《赛博朋克2077》的开发成本约为3.16亿美元，加上后续更新和修复的费用，总支出接近4.5亿美元。3A游戏中因为机能所限最不注重画面表现的任天堂，其开发的《塞尔达传说：荒野之息》以及《塞尔达传说：王国之泪》，两款作品的开发成本也分别达到了1.14亿美元与1亿美元。

再来看对《黑神话：悟空》开发团队影响最大，且同属于箱庭式线性ARPG的《战神》系列，2010年发售的《战神3》的制作成本4400万美元，与《黑神话：悟空》的开发费用基本相当，到了2022年发售的《战神：诸神黄昏》，开发成本已经涨至2亿美元。

不过，要是《黑神话：悟空》与国内同行的大作对比又如何呢？由于《黑神话：悟空》是公认的国产首款3A游戏，因此只能与还在开发中的其他作品进行比较。其中，目前正在开发的另一款国产ARPG《影之刃零》，被外界普遍认为有望成为第二款国产3A游戏。

据制作人梁其伟估算，《影之刃零》最终的研发总成本将达到3-4亿元人民币，相当于5000多万美元，“这放到欧美国家大概是2A级游戏的水准，还没有能够达到3A门槛。但是如果考虑中国的综合成本，这应当与欧美1亿美元投入的内容量差不多。”

梁其伟认为，随着欧美市场持续的通货膨胀，3A游戏动辄需要2-3亿美元的投入，中国厂商研发大型单机主机游戏将具有很强的竞争力。

有望成为第二款国产3A游戏的《影之刃零》

再来看看，《黑神话：悟空》与目前国内游戏三巨头腾讯、网易与米哈游旗下的服务型游戏（Game as a Service，指的是游戏发行之后，开发商还会通过后续运营来不断推出新的内容，让玩家持续游玩游戏或者为新的游戏内容进行付费）比较。

首先是腾讯，今年初，腾讯IEG方面推出了“春笋计划”，以对新机会、新玩法及垂类游戏孵化增加研发资源投入。据称，“春笋计划”将面向总研发成本预计不超过3亿元的自研项目，同时该计划也鼓励年轻人才的成长，会根据产品上线后的具体表现给予更多激励。

也就是说，在腾讯内部，3亿只是大型项目与中小型项目的分界线，比如《元梦之星》就花费14亿要用于内容生态激励，至于研发成本相信也不会比低，最近上线的《三角洲行动》是迄今为止腾讯投入最高的游戏，目前砸下20亿的巨量开发成本，但游戏在移动端的表现却难称得上令人满意。至于低于3亿开发成本的中小型项目，或许腾讯只有一些较为轻量级的休闲游戏才符合条件。

再来看网易，网易近些年来陆续宣布了好几个开发成本达到或超过10亿人民币的项目，其中今年3月上线的放开世界MMO游戏《射雕》就是其中之一，由600人的团队耗时6年开发，却在上线后光速扑街，成为今年游戏界最大的笑话。面对着网易几乎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滑铁卢，丁磊直接在财报会议上直接点名批评，随后网易更换制作人，并宣布游戏将进行回炉重造。由于游戏改动力度较大，估算着怎么也需要再耗费2-3亿才能够真正迎来脱胎换骨。

《射雕》在10月17日进行游戏回炉后的“焕新测试”

至于米哈游，虽然3A的传统观点里一向不包括手游，哪怕是跨平台多端发行的也不例外，但《原神》却被视为手游中的“3A”大作，原因就是其完美契合了3A游戏的定义——游戏在未上线前的制作成本高达1亿美元。在游戏上线后，据米哈游总裁刘伟透露，《原神》为了维持每42天更新一个新版本的产能，每年需要耗费2亿美元来维持研发团队的开支。此后米哈游推出的回合制RPG大作《崩坏：星穹铁道》的制作成本也被认为与《原神》不相上下。

米哈游近一年在美国市场的广告投放金额接近2.9亿美元

另据Sensor Tower的报告，米哈游近一年在美国市场的广告投放金额接近2.9亿美元，这笔巨资同样足以开发6个《黑神话：悟空》。注意这只是美国市场的买量支出成本，至于国内，还有日本，韩国，以及欧洲，中东，南美，东南亚等市场还没算，但可以肯定全部加起来一定是一个极其惊人的数目。

因此，无论是对比国外的3A大作，还是对比国内的头部手游大作，《黑神话：悟空》依靠相对有限的成本、和百人出头的团队，最终能做出如此成绩，都称得上是游戏行业项目管理的奇迹。

《黑神话：悟空》销售额的天花板有多高？

《黑神话：悟空》的3亿研发成本曝光之后，很多玩家对这款游戏的收益产生了兴趣，想知道游戏科学从中能赚到多少钱。但游戏科学比较低调，对于销量，仅在游戏发售后的第三天，公布过全平台销量突破1000万，此后再没有以官方名义公布过销量数据。

《黑神话：雾霾》发售3日后全平台总销量突破1000万

但官方的低调并不能阻止第三方的好奇心，外国的数据机构一直对《黑神话：悟空》在Steam平台的销量进行估算。就在《黑神话：悟空》发售两个月后，市场研究机构VG Insights的数据显示，《黑神话：悟空》在Steam平台销量已达2120万套，拿下Steam平台买断制游戏总销量排行榜的第一名，总收入超过10亿美元。不过这个估算数据肯定有误差，《黑神话：悟空》发行平台除了Steam外，还包括WeGame、PS5主机以及Epic等平台，不能作为实际的总销量数据。

在9月26日，“PS之父”久多良木健在2024年东京电玩展主题演讲中，谈及现代游戏市场发展时，其表示《黑神话：悟空》取得的成绩令人震惊，并确认游戏发售第一个月销量已经达到了2000万份。

“PS之父”久多良木健在2024年东京电玩展主题演讲中，

确认游戏发售第一个月销量已经达到了2000万份。

几天后，在西雅图举办的虚幻引擎大会上，主持人在播放游戏制作人冯骥的独家访谈片段前，也宣布《黑神话：悟空》的销量已成功跨越2000万大关。

由于这两则消息分别来源于业界知名人士以及官方的认证，因此《黑神话：悟空》的确在一个月就突破2000万的销量。由于现在距离游戏发售已经超过2个月，游戏销量依旧在增长，因此保守地粗略估算，《黑神话：悟空》已经创造了超过10亿美元的销售额，换算成人民币就是超过70亿。有机构甚至预测，该游戏全年销量有望达到3000至4000万份，销售额可达100至140亿元。

如果只考虑销量的话，《黑神话：悟空》一个月突破2000万的成绩足以排在单机游戏的历史第二位，仅次于《GTA5》。

仅看首月销量的表现，《黑神话：悟空》高居单机游戏排行榜第二位

如果考虑销售额的话，《黑神话：悟空》的地位又如何呢？此前就有第三方机构对《黑神话：悟空》的销售额的地位进行了有趣的对比。

比如，游戏行业媒体游戏日报曾将《黑神话：悟空》与全球范围内今年上线的新游戏在截止9月10日这个日期进行销售流水的对比，如下：

据游戏日报统计，截止2024年9月10日，《黑神话：悟空》的销售额在今年上线的所有新游的销售额或流水中排名第二

从上图可以看出，《黑神话：悟空》的销售额在今年上线的所有新游中，仅次于腾讯的最大爆款《地下城与勇士：起源》，力压一众现象级手游。可以说，《黑神话：悟空》创造的商业奇迹完全扭转了国产游戏界对于单机游戏不赚钱的传统观念。

另有B站UP主根据数据分析平台Gamalytic的数据统计得出，游戏科学仅凭《黑神话：悟空》这一款游戏，就跻身Steam历史总收入前12了，挤掉了业界知名3A游戏厂商CAPCOM、波兰蠢驴、索尼以及FromSoftware等一众知名的3A游戏开发商。

根据Gamalytic的数据，游戏科学仅凭《黑神话：悟空》这一款游戏，就跻身Steam历史总收入前12

《黑神话：悟空》以3亿的开发成本，创造了超过70亿的销售额，未来还将有望翻一番达到140亿，其投资回报比堪称惊人，也毫无疑问是腾讯高管眼中的“高产值游戏”。

对于刚依靠《地下城与勇士：起源》迎来业绩“回暖”，内部刚刚喘过一口气，但外部仍然面临压力的腾讯游戏来说，《黑神话：悟空》似乎指明了未来的战略方向。那就是集中资源优势，打造高质量的高产值游戏，由此促使腾讯IEG又一次启动自我改革进行了工作室的架构大调整。

腾讯能做得出“黑神话：悟空2.0”吗？

网络上讨论《黑神话：悟空》惊人的业绩与赚钱能力时，往往会看到有玩家不屑地表示，跟《王者荣耀》相比不算什么，出几个皮肤就能赚到更多的钱。其实赛道不同，根本不能简单粗暴地去进行比较，比如《王者荣耀》其实在腾讯内部都被认为是超脱了游戏的范畴，进入全民社交软件之列，其本身就是不可复制的，它的背后有着上千人规模的团队在负责研发与运营的支撑，同时也承担起腾讯这家10万人规模公司的营收支柱的重任。

《王者荣耀》无疑是腾讯高管眼中的“高产值游戏”，《黑神话：悟空》同样也是，因为两者都能带来高额回报，不同点在于前者是腾讯历来所擅长的可以持续满足玩家需求的服务型游戏，后者则是一次性的买断制单机游戏。买断制单机游戏在传统观念中是不太容易赚钱的，但《黑神话：悟空》证明了，当买断制单机游戏品质达到了可以比肩国际知名3A大作之后，将会变身为一台“超级印钞机”。

我们都知道，《黑神话：悟空》有着类似《流浪地球》之于中国科幻电影的意义，郭帆能推出票房成绩与好评度不亚于前作的《流浪地球2》，相信冯骥也能够做出品质更进一步的《黑神话：悟空》的DLC或者《黑神话》系列的第二作。

现在我们需要认真讨论的是，腾讯能不能做出类似《黑神话：悟空》这样高品质的3A游戏？这里姑且称之为“黑神话：悟空2.0”。

由于腾讯迄今为止还没做出过一款真正的3A单机游戏，很多人都会有所担忧。但其实只要通关《黑神话：悟空》的玩家，在认真看完游戏结束后的特别鸣谢名单之后，便会发现腾讯的参与度不低。

比如名单中出现了腾讯高级副总裁马晓轶、光子工作室群总裁陈宇与天美工作室群总裁姚晓光等人的名字，游戏开发后期切换到UE5引擎，也是由腾讯凭借与其持股达40%的Epic的密切关系提供技术支持。可以说，《黑神话：悟空》是腾讯游戏的“干儿子”一点也不为过。

《黑神话：悟空》的特别鸣谢名单里出现了 诸多腾讯游戏高管的名字

另外，游戏科学创始团队核心成员全部来自量子工作室（已被整合进光子工作室群）《斗战神》项目组。冯骥正是在腾讯工作期间写出了《谁谋杀了我们的游戏》一文，后来通过一份西游题材的策划案，由游戏运营策划转岗为《斗战神》项目的主策划。

《斗战神》是当时腾讯投入成本最大的项目，由250人团队历时5年研发，无论是团队规模还是用时都超过了腾讯一般产品的三倍，传闻开发成本更是高达5亿。更难能可贵的是，为了逆转大众对腾讯自家产品恶劣的印象，《斗战神》这款游戏他们“不想赚钱，只要口碑”。

在《斗战神》刚上线之初，同时在线人数一度突破60万，在游戏运营前期也备受好评，因为游戏中的剧情确实非常出色，但是游戏并不赚钱，玩家消耗的速度远超研发团队的产能，没多久制作组的更新速度就赶不上玩家“肝游戏”的速度了。

当时，腾讯作为一家上市公司，忍受不了这样的一款极高投入不赚钱的产品，最终，游戏迎来了大改，所以在“白骨夫人”剧情之后游戏就开始大变味了。因此，很多玩家都发出了“白骨之后，再无西游”的感慨。与此同时，冯骥拉拢了《斗战神》项目组的6人一起出来创立了游戏科学。可以说，没有腾讯的孕育，就没有游戏科学的成立。

正因为有过《斗战神》的开发经历，游戏科学在做3A单机游戏时，才决定选择能让他们激动的西游题材，《黑神话：悟空》的第一个实机视频末尾打出的“白骨之后，重走西游”，正是对“白骨之后，再无西游”的回应。

《黑神话：悟空》的第一个实机视频末尾打出的“白骨之后，重走西游”，是对“白骨之后，再无西游”的回应。

冯骥也在不久前接受CCTV6中国电影频道专访时表示，感谢曾经在腾讯的工作经历，自己和团队的伙伴在腾讯时有过系统的研发培训和可观的收入，同时大家也培养出了默契。虽然冯骥与六位合作伙伴一起离开了腾讯，但他们带去了腾讯游戏科学的开发流程，也带去了腾讯曾经的理想，以及宣传手法。

游戏科学成立之后，在《黑神话：悟空》之前，只做过两款手游，分别是卡牌游戏《百将行》与即时战略游戏《战争艺术：赤潮》，但在游戏科学的早期投资人，同时也是《战争艺术：赤潮》的发行方英雄游戏CEO吴旦看来，这两款游戏并不算成功。也因此游戏科学在当时行业内的评价两极分化，有人看好其内容与制作经验，也有人质疑其商业化能力。

比如吴旦就回忆称：“我相信很多人会觉得这个团队商业化能力不行，太理想主义。但结果最后赚钱它也不是靠商业化能力，它是一定程度地靠理想主义。”

此前也有过先例，比如王信文创立的莉莉丝，还有徐振华创立的沐瞳科技，都做出了力压老东家腾讯的产品，但不同的是如今腾讯是游戏科学的股东，更为游戏科学提供了资金与技术的支持。

既然游戏科学团队核心成员均出自腾讯，论做手游，腾讯内部多个团队的成绩远比游戏科学以往的成绩要好，最关键的是腾讯不差钱不缺资源，腾讯也曾推出过一个名为以打造3A游戏为目标的“登月计划”，但事到如今，腾讯依然没有打造出真正属于自己的3A单机游戏。

究其原因，就是腾讯作为大厂，人力成本过高，对于业绩KPI压力导致的战略摇摆，让腾讯一再错过了自己亲自下场做出首款国产3A游戏的机遇。

腾讯企图打造3A游戏的“登月计划”终究还是搁浅了

自2014年冯骥带领团队出走腾讯后，《斗战神》的口碑与业绩也一落千丈。但《斗战神》的落败，对于后来腾讯游戏的发展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甚至可以说，腾讯从端游赛道抽身，All in手游，后来凭借着《王者荣耀》与《和平精英》等爆款手游，才有了今天的游戏业界巨无霸地位。

但并不能说腾讯游戏自 2014 年后就再无雄心。大概在2020 年左右，腾讯启动了神秘的“登月计划”，目标是让腾讯游戏未来至少有一款跻身全球TOP10级别的大作——用马晓轶的话说，他们希望用5-8年的时间，做出和《GTA6》、《赛博朋克2077》续作在同一个水准的产品。

 

马晓轶2021年接受媒体采访时谈起登月计划，目标直指下一个时代的3A游戏（图源：游戏葡萄）

如果说腾讯发起的“登月计划”是针对本土自研力量，那么腾讯还在海外有着更长远的布局。马晓轶在2021年5月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要向欧美大厂看齐。腾讯看齐的思路是“让西方人做西方人喜欢的游戏”。于是，不仅是投资介入时机更加早期，腾讯也开始涉足对海外传统3A工作室的控股收购，天美、光子也加快了在海外的团队的部署，如天美在北美先后设立了天美洛杉矶、天美西雅图和天美蒙特利工作室，还有光子在北美设立了洛杉矶与加州工作室。

当时马晓轶透露，仅以控股水准计算，腾讯在北美、欧洲共计有10个左右的工作室，研发人员超过2700人，并且定下了年底3500人的目标。到了7月份，腾讯接连传出收购英国游戏公司Sumo Group，以及瑞典游戏厂商Stunlock Studios多数股权的消息。其中前者更是创下了腾讯首次全资收购上市公司、腾讯在英国规模最大投资，以及腾讯在全球规模最大投资三项纪录。不过到了今年，这家公司传出裁员15%员工，约250多人的消息。

在这两项收购完成之后，腾讯系工作室的海外员工数量就超过了4000人。前几年腾讯在游戏市场开启“买买买”模式，投资并购狂潮达到白热化，平均每4天便投资一家游戏公司，效率相当惊人，其中游戏科学就是在这一期间投资入股的，当然腾讯的投资重心始终偏向于海外市场。如今腾讯的投资步伐虽然有所放缓，但仍然时不时能传出重量级的投资并购案例。

最近，法国知名游戏大厂育碧股价跌至11年来最低点，同时还传出腾讯和育碧公司创始人Guillemot家族正考虑抄底收购育碧的传闻，随后育碧股价大涨27%。目前腾讯则持有约10%的股份，并围绕育碧旗下的知名游戏IP展开了不少合作，育碧方面针对此事近日发布公告予以回应，称已注意到最近的猜测，将在适当的时候通知市场。如果腾讯收购育碧此事成真，那么腾讯将会拥有一家超过2万人的具备制作3A游戏成熟工业管线的海外游戏公司。

腾讯游戏在当时是计划要下一盘更大的，维度更高的棋——马晓轶认为，在未来10-20年内，游戏行业最头部的阵容会是8-10款顶尖的产品，他们必须跻身其中。马晓轶对此表示，“我们也希望和欧美大厂站在同一高度去竞争，扶持和培育全世界范围内的好内容。”

2020年腾讯启动“登月计划”后，2021年天美成立F1工作室，官方介绍称，该工作室的主旨是“专注于原创AAA、开放世界的全球型工作室。”这里的“F”代表的是“Future”即未来。光是从工作室的名称上，就显露出了腾讯对制作国产3A游戏的决心。F1工作室也是天美继J/T/L之后开放的最新序列，全权负责3A游戏的开发。

当时业内知名的游戏开发专家毛星云担任F1工作室的引擎组组长。据毛星云介绍，“天美F1工作室在美国洛杉矶、西雅图、加拿大蒙特利尔、新加坡等地均设有团队展开协同研发（Co-dev），共同承载时代赋予的使命∶探索游戏未来形态，用AAA品质、原创IP，服务全球、全平台玩家。”

毛星云还进一步介绍，电影《头号玩家》中的绿洲（Oasis）式的虚拟社区，是天美F1工作室的产品比较远期的对标方向。身份、沉浸感、足够大的物理边界和内容密度、自进化的世界、稳健的经济系统等等，将共同支撑起未来的游戏形态。开放世界是其中的基础，相应的研发积累则是成功的关键。

正在开发中的主机作品包括了西雅图工作室的射击项目、蒙特利尔的开放世界项目，其实都是与天美F1协同研发的，同时天美F1工作室旗下另外还有一些尚未公开的AAA品质的主机项目，也正在研发中。

据毛星云称，当时的天美F1工作室正在尝试使用虚幻5引擎打造原创3A开放世界游戏，未来这款游戏也将面向全平台开放。为此，毛星云还在半年里在微博与之湖上发布了两条“天美跨平台3A大作全球招聘令”，其中还特意强调了“多款不同画风的3A游戏正在热招中。”随后还透露了在研项目所用到的技术细节：

——对标顶级AAA公司的，支持AAA品质开放大世界的PCG工业化游戏内容生产管线

——次世代主机级渲染技术及美术制作工艺

——GTA级的大都市模拟游戏AI技术

——超拟真载具物理仿真技术

——基于光学动捕的角色动画技术及制作管线

——Motion matching 从动捕-DCC-引擎表现的动作制作管线

——基于FACS 系统的写实面部表情绑定和动画管线

——基于AI学习的人物动画生产技术

——基于AI学习的人物动画生产技术

毛星云在知乎上对天美F1开放世界项目的分享

2021年12月13日，毛星云因抑郁症意外离世，此后关于天美F1工作室如何打造3A游戏的动态与进展就没有专人进行分享了。再往后，外界只知道对标《原神》的3A级二次元原创IP的开放世界游戏项目NXS也被并入天美F1工作室，负责NXS项目的贺甲曾是米哈游早期员工，加入腾讯前担任米哈游的技术总监，是《崩坏3》的主创之一。

据称NXS项目在腾讯内部十分受重视，地位至少是“登月计划”的前三，优先级甚至高于同属于“登月计划”的《王者荣耀：世界》。但2023年4 月，小道消息称天美工作室暂停了NXS的研发，整个团队转向另一个二次元游戏项目，贺甲也转岗。虽然天美对外宣称网传消息不实，NXS项目还在正常推进中，但到了2023年9月份，又传出贺甲离职，NXS项目以及F1工作室的在研3A项目至今未有任何实机视频或者图片流出。

对标《原神》的3A级二次元原创IP的开放世界游戏项目NXS的招聘海报

据报道称，当时腾讯对“登月计划”非常重视，有不少项目去总办竞标，都得到了资金支持。因此，腾讯旗下除了F1工作室外，还有其他的项目也能进入“登月计划”，比如至今仍在研发中的《王者荣耀：世界》，已经上线的《元梦之星》与《三角洲行动》，但这三个产品，以及被砍掉的NXS项目都不是单机游戏，要知道TGA年度最佳游戏是从不会颁给手游的，因此这些产品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3A游戏。

显然，腾讯也梦想过做出3A游戏。当《黑神话：悟空》这款现象级3A游戏火遍全网时，虽然与腾讯有着深厚渊源，但却没能诞生在腾讯时，自然令一些年轻的鹅厂游戏人有些失落，“前几年的登月计划，现在感觉有些不了了之，那是腾讯比较接近3A的时刻。”

其实腾讯“登月计划”的启动与《黑神话：悟空》的首次曝光几乎是同时期进行的，但《黑神话：悟空》如今名利双收，以干儿子的身份曲线地实现了腾讯的3A游戏梦想，腾讯本土研发团队迄今为止仍未对外公布过一款真正的3A级的买断制单机游戏，最有望成为腾讯首款3A游戏的是由光子洛杉矶工作室正在研发的3A开放世界大作《Last Sentinel》。

目前，腾讯本土研发团队在研的单机游戏，可以确认的只有今年通过收购来的网元圣唐旗下烛龙科技正在开发的《古剑奇谭四》，以及旗下九凤科技正在开发的《神舞幻想·妄之生》，但这两款产品能不能够得上3A游戏的规格，还难以判断，比如《古剑奇谭三》当年虽然被誉为“国产游戏的天花板”，但却无人认为它属于3A游戏，就是因为其开发成本仅有数千万，如今网元圣唐已被腾讯所收购，相信在研发资金方面将会非常充裕，但能不能成为目前腾讯冲击自研买断制3A游戏的唯二希望，还需要看研发团队成员的实力，这一点暂且存疑，到时候是骡是马拉出来溜溜就行。

网元圣唐被腾讯收购后，一度研发中断的《神舞幻想·妄之生》有望起死回生

如果排除掉腾讯一向擅长的服务型游戏，那么“登月计划”目前实际上已经搁浅了，腾讯近年也已经不再提及。取代之的是，今年初腾讯提出了利用“果岭计划”去抓“大白马游戏”（大众市场的爆款游戏），并通过“春笋计划”扶持中小团队做出“黑马游戏”（垂直领域中小体量的爆款游戏）。

传闻中“登月计划”的3A单机游戏之所以消失得无影无踪，据接近腾讯的人士称，最主要的原因是在腾讯游戏内部“工作室群老大的影响是不可忽视的，工作室群老大不看好的话，就没那么多资源。”腾讯作为上市公司，背负着业绩的压力，这些压力都需要IEG各大工作室群的老大来分摊。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大厂的人力成本位于全行业的金字塔尖，因此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投入产出的性价比，导致很多方向的项目大厂已经没法投入了，即使是投入的项目，因成本太高又导致回收预期被无限拉高，回收成本的时长也被不断拉长。

可以说，在腾讯对于收入 KPI的牵引下，在降本增效的要求下，在此前没有类似《黑神话：悟空》这样的全球大爆的国产3A游戏取得成功的先例的前提下，即使集团层面对3A游戏赛道有雄心，但各工作室群也有自己的难处。

小红书上的用户表示，游戏科学招聘要求巨高无比，薪资却比大厂低一级

这也是大公司“既要又要”的顽疾：希望你有所创新，但也希望你降本增效。如此一来，所导致的结果就是，腾讯在打造出《和平精英》之后的5年里再也没有自研的现象级游戏，像今年的最大爆款《地下城与勇士：起源》为代理产品，当然腾讯还是通过入局不同的赛道收获了几款“长青游戏”。

反是冯骥和杨奇等人在独自创业后，没有忘掉少年英雄重走西游路的故事，在做出两款手游之后，把打造西游题材的3A游戏当做是职业生涯奋斗的最高目标，全力All in 3A单机游戏，创造了国产游戏界的“神迹”。

由于过于专注商业业绩，使得腾讯的3A游戏一直难以面世，但如今随着《黑神话：悟空》创造了商业奇迹，足以吊打今年除了《地下城与勇士：起源》之外的所有新游。腾讯也许会从中窥探到3A游戏潜藏的巨大商机，但今年腾讯游戏的业绩在几款长青游戏的业绩回升与《地下城与勇士：启元》这个新爆款的拉动下表现得稍微有些好转，距离腾讯亲自下场下大注搞3A游戏，可能还远着呢。

不过，对于最有希望成为下一款国产3A游戏的《影之刃零》，腾讯早已通过投资灵游坊数亿元拿到了25%的股份，所以腾讯在3A赛道上将有望迎来第二个干儿子。

网易与米哈游能做出“黑神话：悟空2.0”吗？

除了腾讯，我们知道国内游戏行业还有另两家实力强劲的巨头公司，分别是网易与米哈游，与腾讯一起并称为“游戏三巨头”，那么这两家公司能否做出《黑神话：悟空》级别的3A游戏吗？

其实网易在游戏三巨头中出海表现最为拉跨，仅在日本市场有着不错的业绩，因此早在几年前，网易就开启了在全球多地设立游戏工作室的计划，这些工作室均由全球著名游戏制作人带队，打造主机或PC平台的IP游戏，覆盖动作、射击、角色扮演等多个品类。

自2019年开始，网易着手在海外挖人建厂。网易率先选择进军其最具优势的日本市场，2020年网易宣布在中国广州和日本东京共同设立次世代主机游戏开发工作室“樱花工作室”，并从日本游戏大厂卡普空、万代南梦宫和Square Enix招募了经验丰富的创作者，网易还特地允许樱花工作室实行两地办公。后来网易又先后在日本通过投资成立了名越稔洋的名越工作室、须田刚一的草蜢工作室和小林裕幸的 GPTRACK50 工作室。

在其缺乏影响力的欧美市场方面，网易也没有闲着。2022年前后，网易先后挖来Cryptic Studios前首席执行官Jack Emmert、《光环：无限》设计主管Jerry Hook，以及《生化危机》系列制作人小林裕幸等顶尖游戏人才组建工作室。网易还在英国成立3A游戏开发工作室“Spliced”，员工有参与过《GTA》《COD》等知名游戏的开发人员，以及Google、Amazon等科技巨头公司的资深员工。

此外，网易还加快了针对海外游戏公司的投资步伐。比如在几年前就有对《命运》系列开发商Bungie的1亿美元投资，以及因《第五人格》“先上车后补票”对《黎明杀机》工作室 Behavior Interactive 进行战略投资。网易还投资了以中国武术白眉拳为主题的格斗游戏《师父》的研发商Sloclap的母公司Kepler Interactive（开普勒互动），还有全资收购真人互动游戏《底特律：变人》开发商Quantic Dream等。

此前，网易对海外游戏工作室投资最成功的案例无疑是投资了陈星汉的Thatgamecompany，后者打造出了在全球市场大获成功的社交冒险类游戏《光·遇》。据彭博社报道，陈星汉最先接触的是腾讯方面的投资者，但因为腾讯过于考虑商业价值非创意，正在腾讯犹豫时，网易CEO丁磊则直接飞到旧金山和陈星汉碰面，只花了几个小时便达成了交易。

丁磊曾在2022年第四季度及全年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在网易看来，海外游戏玩家和中国游戏玩家的状态各不相同。欧美玩家更看重PC和主机游戏，对手游的看法偏向于休闲；日韩玩家则认为手游、主机和PC游戏都是可以接受的；中国玩家则更倾向于手游。可见，有丁磊的支持，网易对于发力PC与主机游戏已经提到了战略的高度。

网易虽然加快了海外工作室的布局，且主攻PC与主机游戏赛道，但要收到成效却是急不来。网易首席财务官杨昭烜曾强调，目前网易海外工作室仍处于投资阶段，开发的游戏最快要等到2025年才能上线。杨昭烜自信满满地表示，“在未来的2-3年公司的利润将呈现稳中向好趋势，随着2025年海外工作室产品的上线，届时利润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不过，对于网易在2020年最早设立的樱花工作室来说，目前已经宣告了其3A游戏开发之路的尝试以失败告终。

据彭博社8月30日报道，网易已对其位于东京的子公司樱花工作室进行了裁员，仅保留了少数员工负责监督《圣剑传说Visions of Mana》的发售，这是与Square Enix合作推出的游戏，并且网易最终计划关闭樱花工作室。早在2022年樱花工作室就宣布正在开发三个项目：动作角色扮演游戏、“有狂热粉丝的某系列全新战斗游戏”与原创IP的合作动作游戏。其中8月30日发售的《圣剑传说Visions of Mana》就是“有狂热粉丝的某系列全新战斗游戏”，但其市场表现一般，是由Square Enix非网易发行的。

网易的一名代表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告诉彭博社，关于可能关闭樱花工作室的消息目前没有什么可宣布的，他们投资的许多日本工作室都取得了进展。网易代表称：“在支持中国以外的工作室方面，我们的战略是基于为本地和全球玩家提供更好游戏体验的目标。因此，公司总是在根据市场情况做出必要的调整。”

除了在海外设立3A游戏工作室以外，网易在国内也有团队在做单机游戏。比如最新曝光的就是由网易《率土之滨》制作组耗时多年打造的买断制单机策略游戏《万民长歌：三国》，但策略游戏罕有被认为是3A的产品，因此尽管这个制作组实力强劲，恐怕做出来的成品也算不上大众意义上的3A游戏。

由网易《率土之滨》制作组打造的买断制单机策略游戏《万民长歌：三国》

此外，网易还有角色扮演类型的单机游戏的布局。比如曾带队开发过《仙剑奇侠传》系列与《古剑奇谭》系列的知名制作人张毅君（工长君）已于2020年加入网易，成立了隶属于雷火旗下的临安24th工作室，目前正在带领团队开发一款仙侠单机游戏，不过至今仍未对外正式曝光。

工长君加入网易后成立了隶属于雷火旗下的临安24th工作室，并带领团队开发一款仙侠单机游戏

在2023年，网易在B站、微博、微信公众号等平台都注册了一个名为“归唐”的游戏官方账号。虽然该账号目前尚未发布任何动态，但从其微博账号的背景图来看，可以初步判断这可能是一款以唐末战乱年代为背景的国风战争或武侠题材的单机游戏。

网易在2023年注册的名为“归唐”的游戏微博的背景图

不过网易的3A游戏战略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还是其在玩家心目中形成的眼高手低的先入为主印象。《射雕》的滑铁卢暂且不提，当初与《黑神话：悟空》几乎同期曝光的《燕云十六声》，一直打着要做一款国产3A游戏的旗号进行宣传。网易宣称《燕云十六声》将重新定义3A网游大作，且拥有3A级别的画面和单机游戏体验，但如今临近上线，游戏却在测试期间口碑频频翻车。

《燕云十六声》将自己定义为3A网游，并宣称其单机模式让玩家拥有3A游戏体验

至于米哈游，自成立十多年来，一直都在深耕二次元游戏赛道，并随着《原神》的上线荣登二次元游戏霸主的地位。尽管《原神》与《崩坏：星穹铁道》先后获得TGA的年度最佳手游，但也意味着在国外的主流游戏业界看来，这两款游戏只是手游，哪怕它们跨端登录了PC与PS5平台，也不可能将TGA的年度最佳游戏颁发给它们，因为这一奖项几乎是只有真正源于PC与主机平台的3A游戏才有资格获得。

不久前，米哈游还曝光了5个预研项目，包括《原神》续作、《崩坏》IP续作、《星布谷地》、现代都市开放世界RPG和欧美卡通射击游戏。 这些项目涵盖了不同的游戏类型和风格，展示了米哈游在游戏开发方面的多样尝试和创新。不过按照米哈游的一贯做法，或许基本都是类似《原神》那样的跨平台的手游，这个模式对米哈游言可谓驾轻就熟，但也注定了米哈游与3A游戏专属的TGA年度游戏无缘。

与此同时，米哈游的创始人蔡浩宇在其带领团队打造的《PJSH》项目失利之后，又先后卸任米哈游公司法定代表人与董事长，近期则在国外启动“AI +游戏”项目，并劝游戏业者“考虑转行”。8月28日，蔡浩宇在领英上发言称，AIGC已经彻底改变了游戏开发。

蔡浩宇表示，未来只有两种人制作游戏是有意义的：一种是前0.0001%的天才，通过组成精英团队，创造前所未有的东西；其他99% 的业余爱好者，可以为了满足自己的想法，一时兴起创作游戏。基于此，普通和专业的游戏开发者，他建议，“不妨考虑转行”。

但蔡浩宇的这番言辞，被游戏行业部分人士称作“暴论”。目前还没有人相信AI能够自己做游戏，几乎所有人都认为AI只是游戏开发过程中的辅助手段。

只能说，米哈游虽然有做3A游戏的实力，但却无意于3A游戏赛道，相反同为上海F4成员的叠纸网络，则布局有3款被认为有望达到3A游戏制作标准的产品，分别是《无限暖暖》《百面千相》与《万物契约》，其中《万物契约》是单机游戏，至于到底有没有资格够得上玩家心目中的3A游戏标准，还有待游戏正式发售后再见真章。

小结：《黑神话：悟空》对国产3A游戏市场带来什么影响？

《黑神话：悟空》之于中国单机游戏，就像《流浪地球》之于中国科幻电影，《三体》之于中国科幻文学，是游戏行业真正的里程碑式作品。

但正如《流浪地球》改变不了中国电影市场，甚至连中国科幻电影的市场都难以带来显著的变化——有观众评论道：“这《上海堡垒》已经足够荒唐地关上了中国科幻片的大门，没想到《749局》却直接把门牢牢焊死了……”。

《黑神话：悟空》同样也无法让大多数的游戏厂商拥有真正All in 3A游戏的梦想，腾讯、网易与米哈游，尽管有实力也有资源，但在更稳妥能赚钱的手游赛道面前，在业绩KPI的压力下，大部分的资源仍然倾注在手游方面，3A单机游戏只是尝试性地布局，甚至要依靠外国同行的力量，结果还往往浅尝辄止。

别只看到《黑神话：悟空》如今的名利双收，这是极少数的幸运儿。大部分进入游戏行业的人都是怀抱着梦想的，想要做真正的3A游戏，想要做足以传世流芳的艺术作品，但大部分人都被现实生活所迫，最终都在做氪金手游。不同的是，有些人在做换皮手游，有些人则在做创新手游。

想做《黑神话：悟空》这种艺术价值与商业价值极高的3A单机作品，要么在大厂里去争取少之又少的3A游戏的机遇，要么选择加入游戏科学这样的真正付诸行动去做3A游戏的小团队，要么就自己创业自己把握命运，这样才能去做真正的3A游戏。

也正如冯骥在接受新华社记者视频专访时的结尾所言：“踏上取经路，比抵达灵山更重要。” 随着游戏《黑神话：悟空》的爆火，这句俗语便流传开来，其实这句话冯骥早在《黑神话：悟空》上线前的3个月时就说过了，结合冯骥当时的微博可知，所谓的“踏上取经路”就是要将梦想付诸行动，“抵达灵山”则是指能实现目标。

冯骥有句广为流传的俗语——

“踏上取经路，比抵达灵山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