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皮尤中心今年6月发布的一份最新报告显示,在智能手机普及率方面,中国全球排名第15,普及率为68%,微信、移动支付、短视频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和社交习惯;同时人工智能市场正以每年近50%的速度快速发展,市场研究机构艾媒咨询发布的数据显示,中国人工智能产业2017年预估增长率将达到51.2%,产业规模达到152.1亿元。新技术正在打破人与时空的边界,正在参与新城市的构建,如同真实上演的科幻小说。同时,关于新技术将取代人力而造成大规模失业的恐慌也甚嚣尘上,新技术究竟是人类的竞争者还是解放者?
人与机器的共生:手机就是我的一部分了,它凭什么就没电了?
几年前,在各大城市的火车站和地铁站等交通枢纽,最受欢迎的小广告就是递过来的背面印有当地地图的广告,那可能是重要的旅游线路图,也可能是盘根错节的地铁轨道交通图,总有人用力的捏着这片陌生而脆弱的纸张,就像是握住城市递过来的第一声问候。但好像在某个时间点之后,这样的纸张也不再受欢迎了,我们是在什么时候丢掉了指南针和地图呢?
复旦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陆晔在日前举行的由果壳网承办的“我是科学家”的活动中,分享了她今年第一次去芝加哥迷路的故事,她认为这对有40年背包旅行经验的自己是一个“奇耻大辱”,“我无法想象会在芝加哥把自己走丢了”,迷路的原因是她的手机正好没电关机了,在陆晔看来,虽然对于人类和机器的关系我们还没有答案,但是不能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外在的工具论的想法去看待这个关系,人类和手机应该互嵌的、共生的关系。“我觉得手机就是我的一部分了,它凭什么就没电了?”
由此,陆晔讨论了造成“手机关机即迷路”的社会形态,这个社会形态可以用三个关键词来概括:网络社会、赛博空间(Cyberspace)和赛博格(cyborg)。网络社会是指我们进入点与点互联的社会,每个人在接受信息的同时,也在发送消息;赛博空间是“我们特别关注的一个环境,很多人认为它是一个比我们的现实世界更好的乌托邦”;而赛博格则是“人和机器的有机结合”,是手机、网络、无时无刻的“在线环境”,人们再无“上网”和“下网”之分,当我们在骑行一辆共享单车的时刻,后台App持续记录着行进的轨迹。
陆晔所在的信息与传播研究中心目前正在做三项相关的项目,包括“秀恩爱、撒狗粮”(这成为了年轻人“表达情感的一个新手段,同时也是建立安全感的一种方式,而且这种方式还可以带给他一种强烈的仪式感”)、直播研究和移动支付的社会研究。
在直播研究中,研究团队发现观看直播的人不一定都是男士,也有很多是家庭主妇,是在放松时间观看直播,“她们会觉得直播间里是她们得不到的生活。”今天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会把自己的日常生活和直播连接在一起?研究团队解读了这其中的原因:在整个中国社会转型和快速城市化过程中,“有那么多年轻人背井离乡,切断了跟自己(原来的)生活场景的连接,来到大都市开始了他们一种新的人生,他们会去直播间里寻找一些温暖的感受,这是一种全新的社会生态和社会关系,(直播)对现在的都市生活的碎片的、断裂的人际关系,有强大的弥合的作用。”
而移动支付则是由“抢红包”开始大量被使用的,它给我们带来了新的功能,“它完全打破了传统的、地域的、行政区划的限制”,手机变成了一个打破时空的重要界面,也成为“我们和世界发生情感连接的重要中介”,重新建立起自己和过去生活的连接,也扩大了我们的生活范围,同时,“打破了传统的科学和人文的界限,甚至打破了机器和人的边界。”
人工智能的前景:人们可以参与更多有创造性的、温情的工作
由于近几年人们对AI认知度的大幅提升,人工智能领域学者、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副教授秦曾昌受到电影《我的机器人男友》的邀约担任技术顾问,主要职责是教授影片中饰演人工智能领域专家的演员,怎样演绎这个角色才能让人信服。秦曾昌介绍说,语言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交流,在交流时,彼此头脑中都有语言背后的意义图像,因而,“两个人头脑中的图像越相似,证明彼此的语言沟通是有效的”。然而,人工智能目前只能模仿表象,在和人交流的时候会出现“语义鸿沟”,不能了解到表面语言深厚的背后寓意。
除此以外,人工智能实际上可以做到更多。比如,把人类从表面的、机械的工作中解放出来,去做更有创造性的工作。秦曾昌表示,目前人们大量的教育都是为了适应社会的需要,教育并不鼓励人们从事非常有创造性、具有温情和温度的工作,但出现人工智能之后,人们就可以从那些重复性的工作中解放出来。“也许我们未来的社会是需要机器和人的更好合作,这个社会我们要做更多温情的工作,这种温情也许会影响到机器。”他举了一个例子,日本很早就开始使用家庭机器狗,最早的一批机器狗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更换零件了,面临着正式的退休或死亡,在今年春天的时候,有很多机器狗的主人,把淘汰下来的机器狗放在庙里,“请里面的和尚或法师做法式,代表一种积极的关怀。”
老年人与新技术:他们会转发营销号,也会发朋友圈屏蔽家人
很多时候,老年人都被认为是和新技术绝缘的。执行力比较差、难以接受新技术等新鲜的事物,都是公众对老年人的刻板印象,但事实真的如此吗?发展心理学者、北京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副教授张昕认为,年轻人和老年人在做事情的时候,会有不同的需求。比如,年轻人的目标是获得知识、为未来做好准备,而老年人未来可能是有限的,“所以一些知识性的目标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另一方面,社会情绪选择理论从时间知觉和动机的角度推论出老年人的情绪加工有积极效应,即与年轻人相比,老年人更偏向于加工积极刺激而回避消极刺激。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网络谣言的传播和这种“积极效应”有关,一些营销号正是“利用了老年人对这些记忆信息的关注”,利用老年人“需要被关注、被需要,获得归属感”,而获得大量的转发。
同时,根据腾讯所做的调查,老年人在使用新技术方面并非是门外汉,老年人平均每天使用微信的时间约为1.34个小时,使用的微信功能平均有11.478个。值得注意的是,12.7%的老年人会像年轻人一样屏蔽家人,“以为是个青铜,其实是个王者,”张昕笑道。
研究还发现,老年人更愿意使用微信上情感类的功能,相比于年轻人热衷于了解技术型、工具性的操作,老年人更愿意去学习一些情感性的操作,如在朋友圈中点赞、评论、发起群聊等,以满足他们对亲密关系的要求。由此可见,老年人对新技术的使用其实是集中在对当下的、积极的、情感类的需求的挖掘,而亲密感,“是不可能被新技术改变的。”
城市居民的愿望与科幻作家的想象
天津理工大学教授罗训的儿子今年只有六岁,喜欢玩火车小镇的积木游戏,三五十条小轨道、配套的小火车,再加上里面的玩偶,一下午的时间就可以搭得很好。罗训也在玩类似的游戏——他在电脑中搭建数字仿真城市。构建一个真正的城市,可能只需要八个小时,他的团队致力于将现实生活中已有的建筑虚拟化,用这些虚拟的建筑搭建城市,同时加入实时动态数据和社交大数据,模拟城市规划。“这种操作有点像《模拟城市》这款游戏,游戏中有建好的建筑模型,玩家只需要用这些模型搭建自己的城市,模拟城市的运行。”
虽然城市占全球总面积不到3%,但到2050年,世界上70%的人口将生活在城市里,如今,每周有300万人正在搬往城市,“这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困难,城市病、交通拥堵、空气污染……为什么这个居民区旁边没有小学?为什么公交车站离上班地方还有200米?我可以怎样改变现实来制造更多便利?”现在,通过这种玩游戏的方法,大家广泛参与到城市的变化和演进中。“很多人是有这样的心愿的,你可以使用自己的碎片时间来贡献力量,如果我们大家都能广泛地参与其中,而且能够快速地看到效果,这对我们的城市是有帮助的。”在罗训看来,这样的参与也因为个体的多元化而具有了更多元的城市视角。
“它能够让我们体验和感受当下的世界,创造和想象未来的世界,我相信我们今天想要的就是城市的未来。”
如何将虚拟城市结合到科幻想象中,还需要科幻作家的加入。在科幻作家杨平的想象中,在未来,信息流组成的无穷网格将成为我们新的自然环境,而适应这样环境的新人类将可以将神经直接接入网络,畅游其中。科幻的重要意义在于让人们对新科技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提前做好准备。“科幻作家就像某种守望者,当科学家在辛苦地修路的时候,他拿着望远镜四处看,大呼小叫地说,这里会出现这样的问题,那里会出现那样的问题。”
(图片来源:果壳网“我是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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