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阳子

2021年11月，TOPHER 联合全球创意机构 The Unreasonable 诚意推出“非常女性”播客栏目，通过对话不同的女性投资人、创业者、设计师、博主、跨界艺术家等，勾画出一个个鲜活的“非常”规女性。从她们视角出发的成长故事中，去看独属于女性的真实“力量”。

第五期，TOPHER邀请到85后独居女性摄影师戴显婧。本期音频内容现已上线汽水儿、网易云、荔枝FM、小宇宙、喜马拉雅等播客平台。

2016年，她带着相机走进了数位独居女性家中，开始拍摄专属于她们的故事，并创造了“她在家”系列。在这些照片中，女性所呈现的自然状态及真实美让人颇为动容。她为何选择独居女性为拍摄主体？当代女性独居的理由是什么？她们在生活中如何自处？或许今天你可以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以下为播客对话实录：

TOPHER：是什么契机让你开始拍摄独居女性？

戴显婧：2016年夏天，是我毕业以来长时间工作的一个阶段性休整期，感情状态也发生了变化，突然一下子彻底回到了和自己相处的状态，我开始了对自己的思考，对情感的思考，对工作，事业的各种思考。

那时候恰逢身边一个很好的女朋友怀孕，我想去她家看她，就带上相机去拍摄，后来慢慢拍了各种人，当时已经有一些采访对话，那时候我好像很需要别人给我一些答案，因为我有很多困惑，这种答案并不是别人给你就可以吸收，而是在聊的过程中建立很多共鸣，这种共鸣感是不断验证自己看见的东西真或假的一个回应。

TOPHER：目前为止你拍了多少位独居女性？

戴显婧：已经拍摄了30多位，最开始也不是所有的拍摄对象都是独居者。创作是一个不断精进的过程，拍摄过程中，你会发现原来独居的比例很大，另一方面会发现原来独居者中不只有单身，也有已婚已育，有离婚等等，慢慢发现，我自己也在独居。全球独居人数在不断增长，当下每个人都在追寻自给自足的状态。

TOPHER：拍摄过多位独居女性后，你发现了哪些共性？

戴显婧：虽然很多女性会说自己过得很好，有很多兴趣爱好，比如懂酒饮茶，看书瑜伽健身等等。现代女性生活丰富，有充足的精神及丰盈的内心空间，但她们仍然期待一些生活中的情感互动，对爱这件事不放弃。它不意味着今天要结婚，或者一定要考虑条件，和一个人步入婚姻、生孩子，一定要先找一个男朋友相处，哪怕觉得不合适。独居女性们开始慢慢知道自己是谁，自己要什么。

另一个共性，女性是勇敢的，坦诚以待的。虽然我看不见她们和别人相处的状态或者工作中的交流，但在沟通中，我听到很多故事，有的人在叙说的时候自己会哭，她们能够充分信任我就很勇敢，她们会看到自己的不足，并不断反思。

TOPHER：女性不再把性爱和占有交织在一起，这是非常鲜明的论点。

戴显婧：我拍摄的一些女性的故事特征化比较强，现代女性更能分清自己要什么，包括性用品的普及，交友软件等。人越来越孤独，更多95后的约会已经不再像80后、85后一样找个地方吃饭，他们更愿意找个事做。大家会说每天工作已经很累了，哪怕只要晚上有个人发消息，也是一种陪伴感。

对于性这件事的确有悖于早前那些年代，这也不意味着说把爱和性分开的女性一定是独立的，但是当女性把这两个东西看得比较清楚的时候，她的自我确认、自我笃定的意识会更强。大家知道做事情需要承担的责任和后果，这可能是现在关于爱和性之间的关系。

TOPHER：当代独居女性的笃定感从哪里来？

戴显婧：独居有前提。首先是自己能养得活自己，这个前提意味着笃定感。

在历史层面上，女性和男性的结合，很多时候是男性在外打拼，女性在家相夫教子，所以有一种相互依赖共生的关系。现在不管是政界、商界，女性自身的教育程度及社会地位早已提升，在物质层面有了底气，这是笃定感的来源之一。

第二点是互联网的发展，让一个人的生活很便捷。现在人们生病的时候哪怕身边没有人，通过手机就可以买到药；如果不想做饭可以叫外卖，家里东西坏了可以叫师傅上门维修。这也是独居的另外一种笃定感。

还有一点也比较重要，女性正在从物质走向精神，有时间就会去精进自己，不管是健身保持好身材，还是阅读，这是内心的一种富足和笃定。

TOPHER：整个社会对于独居女性的包容度在提升。

戴显婧：大家都在关注独居女性，视频发出后，评论里有男性问为什么不拍独居男性，男性的独居就不该被关注吗？为什么会有女性专属观察数据？传统意义上，人们认为女性到一个时点就该嫁人，不然如果生育身体会跟不上。但是没有人会认为男性在什么时点一定要娶。

“她在家”系列发布后，我看到评论，发现独居并没有那么猎奇，那么可怕，不过是随着社会进展自然而然呈现的一种生活状态和面貌。有一位北大心理学教授在微博上给我留言，他说这个系列很好，一定要慢慢的在项目中尝试建构当下的亲密关系。

我已经独居4年，由于太适应互联网的便捷，黑洞会更大，会觉得人已经活到可以只和机器交流的状态。与此同时，当我们一个人吃着外卖或者生病的时候，会对真正的人与人的相互关注，相互关爱的能量更加渴望，我们会觉得为什么自己这么孤单。这非常矛盾，大家一边想要有深刻的连接，一边又被当下的孤独同质化了。

TOPHER：独居不代表没有社交，只是给自己一个更安静的环境。

戴显婧：对，我们不能因为独居就封闭自己。独居只是修缮好自己，更好地与外界连接。

TOPHER：《单身时代》这本书中提到，现代社会女性受教育程度的增高，让女性找伴侣的障碍更多。

戴显婧：教育程度高意味着自我意志会更高，她们对自己的选择更清晰，可以分辨清楚什么是我想要的，我该为自己负什么责任，不会盲从。不会因为25、26岁，爸妈外公外婆叔叔阿姨催婚而结婚。

TOPHER：越来越多女性可以接受下嫁了。

戴显婧：其实上嫁下嫁的概念和情感没有关系，更像经济学，或者更像找合伙人的逻辑。婚姻其实是一种社会关系，不同的人在不同阶段需要结婚的理由是不一样的。

传统观念上，女方父母会希望她们找一个好对象，人要往上走，就像偶像剧《流星花园》里面的杉菜妈妈让女儿找金龟婿，这意味着家族地位，社会身份在往上走。然而我身边“下嫁”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俩在一起彼此一定有个平衡点。

比如我拍摄的一位女性，她是我认识很多年的朋友，挣的比老公多，但是她老公是一个有创作能力、对世界捕捉更细腻敏感的人，她觉得和老公在一起看到的世界和自己一个人看到的不一样，她收获了很多用钱无法衡量的东西。

TOPHER：在拍摄中，你印象最深刻的故事是什么？

戴显婧：分享一个在北京拍摄的女性，拍之前我并不认识她，现在我们成为了好朋友。她是广东人，81年，但是完全看不出年纪。她的家是比较简单的公寓，很朴素。

她和之前的男朋友在一起很长时间，后来才发现男友的出轨痕迹。她长期感受不到男友的支持，永远在PUA。当她看到大量出轨照片时非常震撼，但是她并没有大闹，也没有反问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她向男友提出了分手，选择在家把书架上没有读过的40多本书全部读完，通过自我探寻的方式走了出来。之后从广东到北京，现在供职于一个科研机构，她一直喜欢心理学，多年辅修直到遇到现在的导师。

在她的老家，一个40岁没有结婚的人不仅会受到小家庭的压力，邻里、街道、社会层面都会觉得，这么大岁数不结婚的姑娘肯定有问题。对她来讲，虽然北京的饮食、气候、居住条件都没有广州好，但让她感受到了自由的状态，不用在意传统观念，做着喜欢的科研，就像开启了一个新的人生篇章，看到一些希望。

我问她：你还想谈恋爱吗？她没有否定，表示只不过是跟一个人的缘分到了，不代表情感是灰色的，她选择保持积极的心态去面对自己。

关于《非常女性》

《非常女性》播客栏目由TOPHER联合全球创意机构The Unreasonable诚意推出，通过对话不同的女性投资人、创业者、设计师、博主、跨界艺术家等，勾画出一个个鲜活的“非常”规女性。从她们视角出发的成长故事中，去看独属于女性的真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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