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易生活

由App Store缔造的应用商店经济在平稳运行了十余年后，随着科技巨头站上了新一轮反垄断浪潮的风口浪尖，几乎也成为了开发者、消费者和监管机构的眼中钉肉中刺。在与Epic Games的官司暂时告一段落后，苹果方面日前又因为App Store在欧洲惹上了麻烦。不久前，苹果因违反荷兰监管机构的相关规定，已连续三周被处以500万欧元的罚款，累计金额已超过1亿元人民币。

荷兰消费者和市场管理局(下文简称为ACM)方面在去年12月24日就曾表示，苹果公司违反了该国的竞争法，并责令其修改App Store的支付政策，须调整App Store中适用于交友软件开发商的不合理条件，即允许后者使用其他支付系统。而所谓交友软件，则是指荷兰境内的以社交为主要功能的APP统称。

ACM方面认为，此类APP采用的内购增值付费模式需要有庞大的用户群体托底，而为了获取更多的用户就必须在iOS和Android系统的应用商店中“上架”，换句话说，就是这类APP没有“更多选择”。此外，这类APP的一些功能有赖于通过手机和移动终端方才能够实现，在PC端无法完成。

这一特点加剧了此类APP对手机的依赖，而苹果在荷兰的软件分销市场上被认为是具有支配地位，同时苹果的政策也规定，凡是在App Store上架的应用都需要使用应用内购买（IAP）支付体系。因此ACM方面认为，苹果要求开发者使用其应用内支付系统的规定具有反竞争性。

而对于荷兰监管机构的判决，苹果方面的态度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此前，苹果更新了App Store在荷兰的相关条款，其中显示，除了传统的应用内购买渠道外，新增了两个支付渠道，其一是在APP内设置链接，允许跳转到开发者的网站上进行支付，这其实就是其此前所言，开发者可以在iOS应用之外向用户提供支付渠道的升级版。

至于说第二个选项，则是直接在APP内使用第三方支付系统，这也是当初Epic Games梦寐以求的事情。然而就像外界此前猜测的那样，苹果尽管给自己的“围墙花园”开了一道缝隙，但也宣布将向通过第三方支付方式购买收取27%的佣金。

苹果针对ACM做出的改变，是即便允许了直接使用第三方支付，但也需要向其进行申报，并且苹果方面将会进行审核，审核通过后可以使用，但要继续被收取27%的佣金，但App Store所提供的推荐位、自动订阅、退款服务全都没了。也就相当于是开发者一旦使用了第三方支付，不仅难以省钱、还会少了许多有利于用户的功能。

事实上，苹果方面与Epic Games、应用公平联盟，以及ACM之间的分歧，就在于这套以App Store为核心的软件服务获利系统，在新时代里越来越让参与其中的开发者和监管机构难以忍受了。

在iOS和iPad Pro中下载应用必须通过App Store，毕竟苹果并未开放第三方应用下载渠道，而通过App Store下载应用还必须经过苹果的支付系统。在搭建完这一连串完整的生态链后，苹果也就把控了应用下载和支付渠道。然而这套体系在反垄断的浪潮下则显得尤为醒目，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苹果完全主导了iOS/iPadOS生态，并以此制定了凡是应用内购买都需要上交15%-30%的规则。

尽管说苹果建立的这一套应用商店经济，在过去的十余年间累计给开发者带来了超过数千亿美元的收入，但是“苹果税”这样躺着挣钱的模式，如今则让被抽成的开发者和监管机构相当不满。ACM目前的做法是每周罚款500万欧元，直到苹果整改到位为止，但苹果方面的态度看起来也已经很明了，钱可以交、但是无论怎么支付，抽成都少不了。

每周500万欧元也就是差不多567万美元，这笔钱对于苹果而言或许只是九年一毛。尽管苹果方面从未直接公布过每年从App Store中获得的收入，但是其多多少少也曾有过相关的数据公布。例如在今年1月11日在苹果方面发布的声明中就透露，自2008年App Store推出以来，开发者已经创造了逾2600亿美元的收入，而在2021年，苹果给开发者的总分成是2000亿美元、2020年这一数字则是1550亿美元。

这也就意味着，2020年苹果向开发者支付了450亿美元，2021年支付了600亿美元。考虑到，年营收在100万美元以下可享受15%优惠抽成的开发者，仅贡献了App Store收入的5%，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在30%抽成，也就是开发者获得70%收入的情况下，苹果在2021年从App Store获得的这一约为257亿美元，差不多每周相当于近5亿美元。作为对比，567美元显然只是一笔小数字了。

显而易见，即便ACM一直这样罚下去，苹果方面也不太可能会动摇。而真正能够让苹果方面难受，甚至伤筋动骨的，则是类似欧盟GDPR这一种直接处以上一个财政年度全球全年营收4%的处罚。据悉，苹果在2021财年的收入是3658亿美元，4%就已高达146亿美元。然而GDPR针对的是个人隐私和数据安全，在这一方面苹果反而是做得最好的企业之一。

按照现在的模式，除非中国、美国，或欧盟在反垄断问题上做出不利于App Store的判决，类似此前的韩国、现在的荷兰监管机构的这样做法，苹果方面大概率将会硬抗到底。毕竟在当下互联网世界数字边疆的概念逐渐凸显之时，苹果在这些国家的收益太低导致利益太小，不太可能顾此失彼。所以ACM的判决或许是App Store围墙花园崩溃的起点，但显然绝不会是决定性时刻。

当然，即便苹果家大业大，一周500万欧元的罚款不放在眼里，但是这样日拱一卒，未来App Store究竟还能否继续这样躺赚，或许真的是尚未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