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豹财经社卜伊

火热的元宇宙概念下，社交入口一片喧嚣。

今年1月，一款名为“啫喱”的社交App走红，上线仅20多天，就超过微信、QQ，登顶苹果应用商店免费榜第一的位置。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也成为了近三年来第一个排名超越腾讯系App的社交类应用。

元宇宙社交，是个重兵集结的互联网新战场。在此之前，红人经济界的“滴滴”天下秀公司，曾于2021年4月宣布推出元宇宙虚拟社区虹宇宙，两周后预约测试人数突破13万。同年12月，百度推出元宇宙社交App希壤，还特意在希壤平台上举办了2021年度Create大会。

对社交始终念念不忘的字节跳动也未缺席。今年1月，字节跳动推出元宇宙社交App派对岛内测版。在派对岛中，用户可以用虚拟形象和朋友一起闲逛、聊天互动，参与线上活动。

元宇宙领域最为激进的Facebook在更名为Meta后，也于去年12月正式开放了VR社交平台“Horizon Worlds”，用户可以在平台上创建虚拟形象，并与其他用户交互。

相比之下，腾讯的动作显得格外低调——没有推出任何独立App，仅在QQ中上线“超级QQ秀”功能，支持用户自由定制3D虚拟形象并互动，包含AI拍照捏脸、换装、QQ小窝等模块。

在社交领域积累不多的一点资讯，能凭借“啫喱”在元宇宙社交崭露头角，至少说明一点：元宇宙要开启的是一个新的大航海时代，一切都有可能重新洗牌。

那么，现在的社交霸主腾讯为何能“坐得住”？是否还能孵化出下一个杀手级应用，继续牢牢把握住社交流量入口？

另一座社交之城的威胁

腾讯的低调不难理解。

“咖喱”上线二十几天后就主动下架了App，并暂停新用户进入，官方解释原因时承认“卡顿问题一直没有解决，延迟、闪退、无法进入等诸多问题确实存在。”

希壤开放后，也因画质粗糙、加载速度慢等问题遭到使用者的吐槽。除此之外，虹宇宙、ZEPETO、缓缓星球等主打元宇宙概念的社交App，都没有掀起多大水花。

现阶段的元宇宙社交，概念大于实质，还处于初始阶段，与其着急抢跑，不如抓紧时间解决好硬件、算力、引擎等基础设施建设问题。

在今年初的版本升级中，QQ在安装包中内置了超过100MB的虚幻引擎4，超级QQ秀内精美的画面和装扮就得益于此。

虚幻引擎4是由Epic Games公司推出的一款实时游戏开发引擎，可以用来渲染虚拟世界，也是打造元宇宙的基础组件。而早在2012年，腾讯就以3.3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Epic Games公司48.4%的股权。

硬件方面，在放弃收购VR创业公司Pico后，腾讯选择了游戏手机公司黑鲨科技。据36氪报道，在黑鲨被收购后，未来的业务重点将从游戏手机整体转向VR设备。

另据新浪科技报道，腾讯还推出了全新的XR业务，布局全链路的XR生态，包括硬件端的XR设备、软件端的感知交互技术，以及内容与行业端的内容与开发者生态。

可以说，在元宇宙的排兵布阵上，腾讯还是颇为积极的，但它也不得不正视来自元宇宙社交新兴势力的潜在威胁。

短暂超越微信社交霸主地位的啫喱，由以新闻资讯为主业的“一点资讯”出品，起点不高，也没有资源强推，这种情况下能依托“元宇宙社交”概念破圈，足见元宇宙的号召力和年轻人的好奇心。

而且啫喱的定位是要打造“和密友的线上公寓”，这意味着啫喱的走红绕过了微信的城池，直接探入了熟人社交的腹地。

五年前，曾在百度任职过的产品架构师、资深产品经理Luke，写过关于“BAT之痛”的文章，他预测腾讯未来最大危机或许是：在另一个世界，如果有人造了另一座社交之城呢？

腾讯2021年财报数据显示，微信及WeChat合并月活跃账户数达12.68亿，社交霸主地位看似不可撼动，但当虚拟世界的大门被打开，“另一座社交之城”已经若隐若现。

腾讯在努力构建连接真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桥梁，并未急于勾勒“另一座社交之城”。但就像当初微信接棒QQ，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继续独领风骚一样，元宇宙时代的社交，大概率也需要一个新的超级App来承载。

真实世界中的微信因体量过于庞大，或许并不适合用来探索元宇宙，超级QQ秀的试炼显然也只是个过渡。或早或晚，腾讯都需要孵化一个新产品来迎接下一个互联网时代。

元宇宙无法复制“微信”

这个新的元宇宙社交App，很难复制微信的孵化之路。

腾讯内部一向有“赛马”的传统，微信就是赛马机制下的获胜者，但元宇宙是一个生态系统，它的构建需要硬件入口，以及配套的操作系统、底层技术、人工智能、内容等多个组件，相关产品创新需要组织自上而下的系统化支持，因此很难像当年的微信那样，一人数骑，趟出一条阳关道。

再者，孵化出一个全新的元宇宙社交App，对腾讯的创新能力也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战。

1999年诞生的QQ，最初被称为“中国版ICQ”。ICQ是即时通讯的鼻祖，自1996年开始，两年间就垄断了中国的即时通讯市场，直到QQ出现并取代了它。

微信上线于2011年。在此之前的2010年10月，主打跨平台消息传输的Kik Messenger上线并迅速走红；同年12月，国内的米聊上线，依托小米手机，用户规模一度超过5000万。随后，相似业务模式的微信孵化并快速超越了米聊，腾讯再一次后来居上，站上潮头。

互联网的时代更迭，腾讯是经历过的。QQ之前有ICQ，微信诞生于Kik之后。而这一次，元宇宙社交还没有成功的样板。最激进的Meta，也还没有触及“真正可实现功能的元宇宙”。

腾讯长于“微创新”。这要求高层有看清趋势的远见，产品能基于用户思维落地，但从0到1开天辟地式的创新，从来不是腾讯的强项。

在饱受“山寨”诟病后，腾讯从2011年就选择了走开放平台的道路，做“连接器”和“工具箱”，也是企业基因决定的最佳策略。

折射到元宇宙领域，马化腾早于2020年就在内部刊物《三观》中，第一次提出“全真互联网”的概念：“跨过去能飞得更远，跨不过去会掉队，甚至倒下……一个令人兴奋的机会正在到来，移动互联网十年发展，即将迎来下一波升级，我们称之为全真互联网。”

已经判定了趋势，也具备发展元宇宙的禀赋，但腾讯尚未找到一条值得全力以赴的发展路径。

控制未来的战争

在腾讯2021年第三季度的财报电话会议中，总裁刘炽平回答高盛分析师的提问时，列举了一系列腾讯发展元宇宙业务的可行路径。

其中包括：“互动性非常好的游戏，像是目前市场上数量较多的开放世界类游戏，也可以根据同一款IP开放多款游戏，还有为游戏开发者提供基础设施的游戏平台，还有支持可编程体验和游戏化的社交网络，还有通过增强现实及虚拟现实技术提供真实世界体验。”

一连串的“也可以”“还有”，表明坐拥社交、游戏和内容三大优势的腾讯，在路径选择上还没有明确的方向感，也没有将社交作为元宇宙切入口的明确计划。

实际上，腾讯在元宇宙领域的投资更多地指向了游戏。

投资Epic Games，让腾讯同时布局了虚幻引擎开发平台，而虚幻引擎主要用于游戏开发，最新一代虚幻引擎5可以使游戏画面更加逼近电影CG效果和真实物理世界。

腾讯布局元宇宙的另一标志性动作，是2020年参投Roblox 1.5亿美元的G轮融资，并独家代理 Roblox中国区的产品发行。如今，Epic开发的《堡垒之夜》，和《Roblox》一起被看作当前最接近元宇宙形态的两大游戏。

甚至，连补足硬件缺口，选择的都是游戏手机公司黑鲨科技。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游戏是距离元宇宙最近的“入口”体验，也是腾讯最大的“摇钱树”。腾讯3月23日发布的最新财报显示，2021年Q4，游戏业务（包括本土与海外）营收428亿元，在总营收中占比约30%。

至于腾讯的元宇宙社交，可能还停留在概念的阶段。

在上述提及的财报电话会议中，刘炽平曾有这样的回答：“我提到了很多发展路径，每个路径当中最为吸引人的东西是什么？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在清楚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元宇宙还只是个概念。”

没有战略聚焦点，也就缺少了自上而下的强力推动，除了买买买和超级QQ秀这样的小范围创新试探外，腾讯在元宇宙领域的布局还看不清主线，对元宇宙社交的探索也趋于保守。

同样以社交为基石的Facebook则有着更为清晰的目标和路线。

强调沉浸感的扎克伯格以VR为入口，打造了Horizon平台，设立Facebook Reality lab作为元宇宙研发部门，并通过密集投资不断充实技术储备。

安信证券在《科技巨头布局元宇宙》系列报告中分析指出：从社交媒体转型元宇宙，Facebook发展方向明确，是以最终的社交为目的。

2020年，马化腾在《三观》中还提道：“随着VR等新技术、新硬件和软件在不同场景的推动，我相信又一场大洗牌即将开始。就像移动互联网转型一样，上不了船的人将逐渐落伍。”

时间或许还很充足。

刘炽平曾说：“元宇宙的发展目前还处于初期，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未来是值得期待的，但是可能还要经过若干次的迭代，而且完善起来也会比人们预期时间更长。”

但危机也萦绕在腾讯周围。

电影《头号玩家》中有一句台词“It is a war to control the future（这是一场控制未来的战争）。”

这场未来之战留给腾讯的时间，未必有想象中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