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杨舒鸿吉

编辑 | 刘素楠

2022年5月16日早晨8点30分，位于上海市徐汇区文定路上的众兴食品店老板娘胡娟做好了开档准备，重新以线下营业的方式迎接顾客。文定路比邻有名的徐家汇商圈。

为了这一天，她很早就在电商批发平台上订满了货，以至于小店里的蔬菜、蛋奶等堆得满满当当，难有下脚的地方。

当天，上海市宣布，将分阶段推进复商复市。根据政策，上海购物中心、百货商场、超市卖场、便利店、药店等商业网点，逐步有序恢复线下营业。

上海市副市长宗明在5月16日的疫情防控发布会上透露，上海已经明确了下一步防控工作，分为“三个阶段”。其中，从5月16日至21日为第一阶段，目标是巩固清零攻坚“十大行动”成果阶段，重点是降新增、防反弹，持续减少封控区、管控区人数，防范区有序放开、有限流动、有效管控，全市保持低水平社会活动。

疫情期间，这座以繁华著称的大都市几乎停摆，线下门店暂时关闭，线下消费也随之转移到了线上，社区团购成为市民疫情期间日常消费的重要渠道。

随着新冠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上海按下了“重启键”。目前，线下开放的商户不再局限于郊区，近郊乃至中心城区也开始部分尝试开门迎客。

当前，虽然上海仍然“保持低水平社会活动”，但越来越多的门店招牌被重新擦亮，预示着上海正在复苏与归来。

从福建宁德来沪9年，胡娟夫妇将小店开在徐汇区文定路上，以售卖蔬菜蛋奶为主。一爿小店维系了胡娟与丈夫、公公以及两个孩子的温饱。

线下重新营业首日，早上9点多，第一位客人走进店内。她挑选了鸡蛋、牛奶以及一些蔬菜。在不到20平米的小店内，这位顾客足足挑了半个小时。

这位顾客是附近的居民。她5月15日看到复商复市的新闻，“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于是提前一天就向社区申请出门采购。

她说，自己还想购买的是厨房用品，“转了一圈，一条街上只有这家店是开着的，其他地方也买不到，一个刷子用了两个多月了。”

当然，“这次采购不是必须的。”这名年轻的顾客说，她主要也想走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有赖于政府提供的保供物资，她在疫情期间并未“断粮”。但是由于社区较小，居民较少，无法组织有一定数量要求的团购，自己无法买到最喜欢吃的炸鸡。

附近社区居民能够安然度过疫情防控封控期，与胡娟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受疫情影响，随着社区封闭管理，这家开在小区沿街的小店也不得不临时关闭。疫情紧张期间，她因闭店时常感到焦虑，但能做的唯有等待。

转机出现在4月10日。当天，市场监管部门的工作人员在沿街商户微信群内询问，是否有商户想参与保供任务，胡娟当即报了名。在线提交了营业证照等资料之后，当天便获批。

为了保供应，遵照防疫要求，胡娟夫妇在亲戚处借了一处闲置的足浴店作为临时仓库。足浴店和小店相隔不远，一楼盛放菜品，二楼是胡娟夫妇和两位员工的住处。4人每天做一次核酸检测、早晚各一次抗原检测。同时，胡娟必须向市场监管部门主动报备商品价目。

“和疫情之前比起来，由于批发平台的价格和运输、人工等费用等都有上涨，导致菜品价格略微上浮，但是总营业额和疫情之前基本持平。”胡娟说，小店扎根社区多年，客人主要是附近的居民，“都是熟悉的邻居”。

有一次，小区有位老人的心脏病药即将告罄，找到了胡娟，询问能否代购。接到求助后，胡娟跑遍了附近的药店，却无功而返。她有些气馁，没想到一盒药这么难买。好在最终老人通过社区志愿者成功配到了药。

配药难的问题让胡娟意识到“足不出户”给居民带来的真实影响，因此接到邻居们的合理代购需求时，她都来者不拒。“有让买文具的，也有让买老人用纸尿裤的……能出去买到的我都买，不收一分钱。”

积极参与社区保供也为她的小店获批有序恢复线下营业奠定了基础。

为了准备线下开业，她提前从批发平台下单，增加了商品的品类，按照防疫要求提前规划好限流、消杀等措施。

目前，附近居民出门仍需要向社区申请报备。面对当天第一位线下顾客，胡娟一边回答她提出的问题，一边分拣货物。她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忙碌一些。

胡娟并不着急一下子就能回归到疫前状态。复市是重启的开始，也是希望的开始。

5月17日早上，气温蹿升。上海铭言企业管理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铭言公司”）董事长高铭言站了不一会儿，身上就汗涔涔了。这是公司旗下长桥菜市场重新线下营业的第一天，他一早就来到菜市场巡查。

5月15日，徐汇区公布了首批三家线下开放菜市场名单，长桥菜市场便位列其中。

重新开业的前一天晚上，高铭言和员工连夜将菜市场布置一新，还安装了“电子哨兵”设备，将新鲜到货的蔬菜码放整齐。为了线下重开，长桥菜市场将售卖的菜品增加至14种，并向周边社区发放了100张入场券。高铭言期待睽违已久的居民前来采购，感受疫情前的人间烟火气。

当天，周边社区出于疫情防控考虑，给居民发放了80张长桥菜市场入场券，购物时间限定在一个半小时。

菜市场以成本价挂出了价格表，非常亲民：400克的本地菠菜2块钱，两斤陕西苹果12元……

高铭言说：“居民们在家里坚持足不出户很久了，终于迎来出门买菜的日子，如果价格再让他们不满意，容易坏了他们的心情。”

有一位居民说，本来自己就是想出来透透气，结果看到长桥菜市场里商品较为丰富，于是立刻拨打电话，为不能出门的邻居做起了“代购”。最终，他拎着4大袋采购的蔬菜、肉类离开了菜市场。

当天一共有79位居民来到长桥菜市场采购。开放首日的两个小时营业时间内，这批居民买空了300人份的商品，“远远超出了预期”。高铭言说。

复市首日，高铭言接到了唯一一个投诉。一位年长女性向店员抱怨：“为什么没有活鱼、活虾？我和孙子都已经两个月没吃上活鱼活虾了，营养怎么保证？”

对此，高铭言苦笑了下。他解释说，目前疫情并未彻底结束，鲜活水产的运输、储存要求非常严格，很多供应商并未恢复正常。长桥菜市场水产档口的租户仍被封控在小区里，水产档口暂时还不能正常营业。

但为了尽可能满足居民的个性化需求，他还是连夜寻找到了供应商。5月18日，30人份的活鱼、活虾出现在菜市场内。为了寻货、供货、打理档口，长桥菜市场的开放时间也从早上10点至12点，调整至下午2点至4点。

此次疫情防控期间，铭言公司是徐汇区的保供企业，旗下有20多家菜市场。

自3月中旬以来，高铭言带领员工与江苏、山东、陕西、福建等在内的全国各地蔬菜基地进行供需对接、拓展货源。这些从全国各家种植基地紧急调运的蔬菜，被送往徐汇区虹梅街道、枫林街道、长桥街道、华泾镇等街镇，为100多个小区保供。截至目前，已经累计提供蔬菜包10多万份，共计2000多吨。

高铭言透露，疫情期间线上订单高峰期时达到了7000单，20多名留守员工每天都奋战到凌晨4点才将当天的蔬菜包分装完毕。

疫情期间，菜价上涨了不少，铭言公司向社区提供的9斤蔬菜包只需30元。

高铭言说，线下菜场开放的同时，公司仍将继续通过线上订单来为附近社区提供保供。为了区别线上交易，线下菜场会在品类上进行差异化的拓展。

目前，长桥菜市场的柜台仍然以蔬菜为主，并增加了禽类、肉类、鸡蛋和海鲜产品的柜台。

“我比任何人都想早点复商复市。”高铭言坦言，受疫情影响，公司亏损已达数十万元。3月底到4月5日左右是最艰难的时候。“那几天进货困难，即使进了20吨蔬菜，也因为存放时间过久损失了近5吨。”

高铭言说，疫情带来的亏损虽然令人心疼，租户菜贩们消除疫情“后遗症”、恢复活力也仍需要时间，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那个繁华的上海正在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