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螳螂观察 青月

前有阿里员工写脚本抢“月饼”，今有“九价黄牛”写脚本抢HPV疫苗。

近日，浙江湖州长兴县公安局破获了一起涉嫌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的案件。犯罪嫌疑人通过编写计算机脚本等方式，实现对在线平台预约接口的高频率访问，对九价HPV疫苗进行抢挂号，并利用黄牛对抢来的号进行倒卖，非法获利40余万元。

这个所谓的HPV疫苗其实是世界上第一种肿瘤疫苗，它可以预防由HPV感染引起的宫颈癌，目前分为九价、四价和二价，三个种类。

九价、四价和二价的区别在于预防的HPV病毒种类不同且效果也不一样，简单来说，就是“价目”越高，预防的病毒种类越多，且效果更好，但价格也会更贵。最重要的是，只有九价有年龄限制，据悉，国内HPV九价疫苗要求接种者的年龄在16-26岁之间，超过26岁就不能接种九价疫苗，只能去香港、澳门或者国外才能接种九价HPV，所以相对于四价和二价HPV疫苗来说，九价HPV疫苗用“一针难求”来形容毫不夸张。

基于这些因素，所以一大批年龄小于26的年轻女性正在疯狂地涌向各大医院，为九价HPV疫苗摇号、排队，「螳螂观察」与四位有过类似经历的朋友聊了聊，在他们之中，有人从不想打到想打；有人想打但打不上；有的人不仅没打上还被骗了一大笔钱。

以下是他们的故事。

为女友做“九价代抢”，她说比iPhone 13更珍贵

Aaron，男，25岁，长沙

大学的时候就听说过九价HPV，但没有深入了解过这是个什么东西，毕竟我是男性，虽然也有男性也可以接种九价的说法，但实际上挺没有必要的。

不过自从和现在这个女朋友谈恋爱之后，对于九价疫苗的了解加深了许多。

她比我大半岁左右，已经参加工作一段时间了，再加上去年的时候，她还有一年多就要超过26岁，并且长沙的九价疫苗又很紧俏，所以我女朋友对于抢九价这件事甚至开始产生焦虑。

所以我也有意无意的开始留意与九价HPV疫苗相关的消息，在陆陆续续错过几次之后，去年九月份我在「长沙本地宝」上看到了一篇文章：

（图源：长沙本地宝）

20042人次的九价HPV疫苗，可以说是长沙2021年最大型的一次九价预约，所以我们特意定了多个闹钟准备第二天起来抢疫苗。

其中有一个小插曲是，在抢疫苗的过程中，「知苗易约」这个小程序作为预约入口出现频次非常多，但这个小程序有一个BUG在于，个人信息并不需要填写用户本人，我和我女朋友都填写的她的信息，也可以参与抢苗，直到如今这个BUG好像依旧存在，这或许也是为什么会有一些黄牛存在，以及明明放出上万的疫苗，却还是有很多人抢不到的原因。

（图源：知苗易约）

上午十点钟开始抢苗，九点五十开始这个小程序就开始卡，要么就根本进不去，要么进去以后程序突然崩溃，界面一片空白，我们俩一人在客厅一人在卧室，疯狂的切换WiFi和5G，不停的刷新，最后我十分幸运的抢到了，作为参考，我女朋友大概刷新了半个小时，小程序都没进去。

到今天，她三针都已经接种完了。其实在谈恋爱的时间里，比九价HPV更昂贵的东西我也有送过，但对于我帮她抢到九价疫苗这件事，她的原话是“比你送我苹果手机和苹果电脑，感觉还要更开心”。

感觉之所以她会这么高兴，第一可能是抢到九价HPV疫苗带来的惊喜感，毕竟像苹果手机和电脑只要你有钱，都有渠道可以弄到，但是九价HPV如果想在本地打，数量太稀缺了。第二感觉可能是认同感，花将近四千块钱去打一个防治“未知的”、“不一定会得”的疾病，别说男朋友，有的时候可能连家人都不太认可，所以我帮她抢到疫苗会让她觉得我们两是一个阵营的。第三是附带的陪伴属性，因为这个需要打三针，每针之间要间隔1-3个月，时间跨度还挺长的，碰上人多的时候还要排队，打完疫苗还要留观半个小时，如果只有一个人去接种就会觉得无聊和孤独，这个时候旁边有一个人感觉应该会好很多。

所以，想要让女朋友开心吗？那就去为她抢到九价HPV疫苗吧！

错过九价、又约不上四价，难道找“黄牛”才是唯一的出路吗？

Sakura，女，27岁，常德

从了解九价HPV开始，我是一直想去打的。

第一次听说了九价HPV之后，我就一直有在预约，并且家里人对于我想接种这个疫苗的态度也都挺支持的，但却并没有在26岁之前约上。

一方面是我自己的原因，现在回过头想想，当初我并没有留意太多的相关信息，一般都是朋友或者同事告诉我，再加上，在预约的时候也没有很积极的去push自己，有一两次大规模放苗，我还睡过了头。

另一方面是信息错误的问题，女性是需要在27岁之前接种九价疫苗嘛，三针最短的周期是半年就能结束，所以我一直以为是26.5岁之前都能预约，结果就在我26岁生日那天，医鹿App上有一次小型放苗，结果进入预约界面就告诉我已经过了可以预约的年龄。

虽然因为年龄可能无法在内地接种九价HPV了，但我也考虑过，如果要去香港或者澳门接种九价好像也可以接受，可是现在因为疫情也变得不太现实。前不久还听说过，朋友的朋友因为飞去上海接种九价，碰上新冠爆发，在上海被隔离了几个月，风险太大了。

所以我也开始考虑四价HPV，在了解之后发现，九价一共预防7种高危型HPV和2种低危型HPV，四价则比它少了五种，但也是一个相对不错的选择，而且年龄限制也更为灵活。

不幸的在于，在我九价没预约上的那个时候，四价HPV是不需要抢的，在「知苗易约」上随时都能约到，因为那段时间工作也比较忙，而且因为疫苗储备充足也没有紧迫感，所以就觉得可以晚一点等到空闲的时候再约，结果2022年开始，不知道是因为疫情还是别的什么不可控的原因，现在四价HPV疫苗也约不上了，但不论如何二价我是不可能考虑的。

等疫情好转，能去香港、澳门打九价自然是最好，再不然，就只能找“黄牛”约四价了。

被“女大学生”欺骗，掉入九价“代约陷阱”

Quella，女，25岁，武汉

我是通过微博认识到这个人的。

因为已经在外地打了第一针，需要在武汉约第二、三针但没有头绪，所以才在社交平台上找法子，然后看到一个女孩子的微博说可以“代约九价”。

之所以会相信这个人，我后来总结了一下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第一，她的微博真的包装的很好，没有广告，全是生活日常；第二，骗子很了解我们这类人的心理，会说一些让你更信任的话，比如“可以先约再付钱”、“身边很多朋友都在这里打了”、“我今天刚去打了”、“抢不到退定金”等等；第三，还会有一些诱惑你的话术，比如“价格会比别家更便宜”、“押金减半”之类的。

结果，在我晚上付了100定金之后，骗子第二天早上就告诉我约上了，但只给了我一张图，还不提供预约平台，连约到的手机号也不是我的，在我对此表示质疑的时候，这个骗子表示一是身边的朋友都这样打的，二是为了防止一些人不付尾款。

然后就开始催促我付尾款，表示“如果不快点付尾款，这个就会被取消”，我就稀里糊涂的付了500元。

我去接种的时候，前台登记的时候发现根本没有我的信息，骗子这个时候还在甩锅，一会说“你去晚了，需要提前一个小时去”，一会又说“那只能再帮你约下次了”。直到我把我的姓名告诉医生之后，才发现这个骗子帮我约的根本就是二价！

然后在我揭穿她骗人，让她退款的时候，她才表示大部分钱已经给了技术，还说除非你再介绍一个客户我才给你退钱。直到我通过微博找到了她的学校、学院和班级，表示会报警的情况下，她才勉强退了我200元，还十分嚣张的表示警察和学校是不会管的。

经历过这件事以后，对于想接种九价HPV疫苗的女孩子，我只能建议，首先，不要相信微博小红书等社交平台上的hpv黄牛，不排除一些可能真是有手段能抢到票，但是大多数还是骗子。骗子以年轻人居多，同龄人交流不会让人有防备，就算要打也去一些正规的app上团购下单。

其次，女生想赚钱不要选择去当这种“代抢”，非常危险，因为你就相当于是中间的人，你的上家不靠谱，买家的损失只能你来承担。

而且有些“代理”确实是之前在黄牛这里打到针了，但是你能确保你的上家一直能万无一失抢到针吗？我朋友的亲身经历：某地之前一直能抢到九价针，但是有天黄牛合作的医院突然不合作了，逼得黄牛只能一个一个退款，这是我朋友遇到比较有良心的黄牛给她退款了，那种没良心的直接就拉黑跑路了。

最后，“代抢”的涉案金额较小，警察根本不管，只是简单做了个笔录，我是自愿付款构不成诈骗，又是微信付款，不经过银行卡，警方不能看到收款人的信息，最多只是冻结微信，但我的案子到最后去销案也没有冻结骗子微信。如果转账给银行卡会好一些，也能冻结骗子的银行卡，但是步骤非常麻烦，除非是去法院起诉，强制这人还钱。

短信链接也有“鬼”，急于接种九价的我被骗八千多

Julie，女，23，成都市

和被黄牛、代约被骗的人不一样，我是被短信链接给骗了。

现在想想23岁其实不需要急，但周围的朋友都约到了的情况下，再加上疫苗每一年都很难抢，更何况很多人都说越早接种越好，所以我也开始有一些焦虑。

那段时间我经常受到来自「约苗」的短信，当然「约苗」是正规平台，这个短信估计是骗子们盗用了平台信息，增加可信度。出于好奇，有一天我就点进去短信里的链接，发现打开的网址是对的（其实只是骗子们做的很逼真罢了）。

根据提示加了客服，在询问了个人信息之后，他通过计算告诉我疫苗费用是1380元*3针+名额费用300元+20元*3次护士注射费，共计4400元。在我付款后，又特意打电话告诉我，因为没有备注名字所以不承认这笔汇款，需要我再转一笔钱才能把上一笔退给我，所以我又转了4200。

转过去之后骗子又说，第二次汇款没有问题，但又说我没有一年的社保，一个月1200，让我再转14400元给他，还威胁我“办理过程中，如若中途取消或者拒不办理，根据国家规定将永久取消接种本人在国内的各项关于二价、四价、九价疫苗的接种资格”，但我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不对报警了，但钱也没退回来，一共被骗了8600元，

回过头来看看，这些骗子极为“老练”，一方面，流程“看起来”非常的正规，比如付了预约金后，他不会马上就收，而是拉着你走流程、还会发给你一份非常正规的协议。

另一方面，一旦涉及到细节问题，他们准备了专门的一套话术来唬你，比如我就质疑过为什么要支付全部的费用，去医院大都是一针一针给钱，他就说“协议再双方同意签订后，接种人同意接受后，收到短信预约成功向社区医院支付费用备注接种人姓名，如接种人在规定时间未完成支付费用，平台可以向人民法院起诉接种人，平台方保证所供疫苗达到接种人的质量要求和接种后的预防要求。不符合要求的疫苗，接种人可以拿着本协议到地方法院起诉平台，平台将承担违约责任。”动不动就拿法院说事，实则逼你交钱。

其实这些“骗术”并不能算是多高明，如果当时留意的话其实能发现很多漏洞，比如他微信说预定费是200，但发给我的话术里是300；预约成功的短信时间打错了，在我告诉骗子之后，他说稍等一下很快就收到了更改后的短信，正规渠道根本不可能搞错。

虽然我及时报警了，但警察叔叔的意思是，这个钱多半是追不回来了。通过我个人的教训，希望能提醒想打九价疫苗的姐妹，不要相信任何没有源头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