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燃次元 孔月昕

编辑|饶霞飞

最近，整个内娱被《梦华录》盘活了。

“我何德何能看到两位神仙下凡演电视剧！古偶剧选角麻烦以后都按这个标准来！”6月2日，刘亦菲和陈晓主演的古装剧《梦华录》在腾讯视频播出后，很多人都表示自己“一口气炫了8集”。

作为刘亦菲成年后播出的第一部剧，自然吸引众多人前来观看，不少观众都表示沉迷“天仙”（刘亦菲）的美貌无可自拔，甚至不少影视圈内人士都纷纷发朋友圈感叹刘亦菲的美貌，而剧中“顾盼生辉”cp恰到好处的成年人感情戏，让众多苦“丑古偶”和“工业糖精”的观众，纷纷表示“kswl”。

这些优点也引发了各路粉丝或观众线上线下的“团建”安利，豆瓣《梦华录》官方专组人数更是不断上涨，从6月3日晚的9000人，5日晚已接近6万人，而最新一周“吻戏”即将更新后，专组人数更是不断突破，达到了10万人。要知道多年来被观众反复观看研究的《甄嬛传》，豆瓣专组现在也只有23万人。

观众的热情直接“点燃”了剧集的收视，上线15小时，《梦华录》官微宣布，腾讯视频站内播放量已突破2亿；截至发稿前，播放量已累计达12.2亿。上线第二天，《梦华录》就登上灯塔、猫眼、德塔文等各大数据榜单首位。

除此之外，《梦华录》也成了微博等平台上的热搜常客，每天剧情及主演相关热搜微不下10个，微博话题#梦华录#阅读量破70亿。

其他社交平同样台炙手可热。在B站搜索“梦华录”的二创视频，多达28页，甚至不少小UP主借此投稿视频成功首次突破百万播放量，足可见该剧热度。

与收视热度一样亮眼的是剧的口碑，《梦华录》在播出三天后，豆瓣开分8.3，并迅速在一天之内涨到了8.8分（目前8.7分），喜得腾讯视频连连更换首页宣传语，口碑新剧、高口碑新剧、年度最高分国产剧不断进阶。

来源/豆瓣 燃财经截图

口碑收视的双爆，不仅让“鹅厂S+古偶终于支棱起来了”的评价流传，也带来了大量质疑，很多人忍不住将《梦华录》放置在整个国产剧评分体系里对比，今年豆瓣8分剧仅有5部，不免有人困惑：《梦华录》8.8分，它配吗？

对此，B站UP主@飞奔啊蜗牛表示：“虽然豆瓣打分系统在现在的市场中起到唯一指向性指标的作用，但其并没有对作品类别进行有效区分，也降低了横向对比的价值。“

“目前的豆瓣分数，体现出更多的是在播出当下，观众的喜爱度和是否会推荐的程度。”在该博主看来，网上用《人世间》、《白鹿原》，甚至《肖申克的救赎》等严肃深刻作品对比，并要求古装偶像剧《梦华录》有深刻内涵和超然定位，否则就不配8.8分，无异于让街边小摊做米其林大餐。

可见，打分是一件带着情绪的主观事情。

影视博主“栗小姐”也持相似观点，“在古偶的范畴衡量，《梦华录》有古偶顶级脸+精良的制作水准+流畅有亮点的故事+精彩的人设+水到渠成不强行喂工业糖的CP感，在国产剧多年缺乏精良制作大剧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杰出。因此，豆瓣8.8分，更像是是观众对正常的嘉奖，对长时期缺剧的逆反。”

不过，在更多业内人士看来，比起争论《梦华录》到底是值7分还是8分，更值得关注的，应该是类似《梦华录》这种及格以上或更优秀的作品，还能否稳定持续地产出。

毕竟，一部《梦华录》的火爆，不代表整个古装剧市场的崛起；有着“连续扑街”前车之鉴的鹅厂S+，也不可能仅凭这一部剧就彻底“翻身”。

《梦华录》怎么就爆了？

“怎么会有天仙这样的绝世美人啊，披着麻袋都美艳绝伦！”《梦华录》播出当天，就有人忍不住发朋友圈感慨刘亦菲在剧中“麻袋”造型的美貌。

最开始，冲着“天仙”来看剧的观众并不在少数。制片人、编剧夏九紫表示：“如果你开弹幕看剧的话，就会发现，很多弹幕在刷‘刚刚我只顾着看刘亦菲的脸了，忘了剧情讲什么，我再回去看一遍剧情’。”

无论是出于粉丝好感还是路人情怀，不可否认的是，刘亦菲确实对《梦华录》首播起到了非常大的引流作用。“飞奔啊蜗牛”也认为，“《梦华录》之所以能爆，刘亦菲是很重要的因素。”

在“飞奔啊蜗牛”看来，现在内娱市场由于无法提供满足消费者需要的产品，不得不进入“怀旧”消费时代，比如《乘风破浪》和王心凌引发的情怀狂欢。

“同理刘亦菲也是如此，距离她上一部正常播出的电视剧《神雕侠侣》，已经过了16年。这期间刘亦菲转战大荧屏的成绩虽不佳，但她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外在形象和观众缘，因此当记忆中的‘神仙姐姐’回归，踏踏实实地为粉丝拍摄了一部合格的下饭古偶，由此爆发的‘情怀杀’，自然不可同日而语。”飞奔啊蜗牛表示。

不过，市面上的普遍观点，《梦华录》之所以能留下观众，保住口碑，主要在于它本身是正统的古装偶像剧。

首先，市面上对古偶剧的普遍观点，就是“唯美浪漫”，其中，除了剧情外，男女主的颜值，则是考量一部古偶是否合格的基础要义。

而有着“天仙”之称的刘亦菲，颜值自然不用多说，陈晓的脸也是经过于正剧考验的能打。两大俊男美女的强强联合，无疑会引发“颜狗的狂欢”。同时，剧中的配角如柳岩饰演的孙三娘、林允的宋引章，以及花魁娘子张好好、赵盼儿“情敌”高慧等，其颜值和角色适配度都让观众满意。

其次，古偶吸引观众的另一大要点，就是男女之间极致推拉暧昧的恋爱故事，而非“转圈圈对视”或“摔倒必接吻”的工业糖精。

剧中赵盼儿与顾千帆（陈晓饰）两位角色，是在剧情引导下的一步步相识、误解、患难相知，再到暗生情愫、互相试探，以及引发观众化身“尖叫鸡”的吻戏预告等，都很好地诠释了成年男女谈恋爱的感觉和历程，很多观众表示终于看到有男明星跟刘亦菲产生了cp感，话题#陈晓 不惧仙气#还冲上了热搜。

另外，角色人设的贴合，对演员是一种赋能，让观众在心理上产生晕轮效应。

“剧中赵盼儿出场年龄是24岁，这在古代相当于大龄剩女，和我们印象中柔弱压抑，命运不能自主的古代女子相比，她独立清醒，有自己的事业理想和爱情追求。赵盼儿一角，是比较贴合刘亦菲自身年龄阅历、心理状态的，遇上刘亦菲是天时地利人和，两者互相成就。”夏九紫表示。

孙三娘的人设，其实也在一定程度上跟柳岩契合。“她的厨娘的身份，跟我生活当中会做饭这一个特长重合，我基本上是属于做饭还不错、动作也比较利索的。”柳岩透露道。

6月9日，#梦华录中江南果子是柳岩做的#话题还上了热搜，为此柳岩不得不发微博解释：“简单的果子和下厨是自己动手，复杂的是专家做的。”

最后，演员和导演等主创班底的用心拍摄，也让这部剧的质量极大提升。

柳岩告诉燃财经：“我们当初看到剧本时，就觉得这是一部非常不错的戏。等到我正式进组后，在现场出演就会发现，整个演绎拍摄过程是让人大呼过瘾的。尽管我们当时无法预判这部剧播出后的成绩，但对于剧的口碑我们并不担心。”

“一方面是由于全员演技在线，我们彼此关系非常融洽，搭戏也尽可能配合得尽善尽美。”

“另一方面，整个创作班底都在全身心地投入这部剧的创作中，从服饰、道具、美术、摄影，每个部门都做到了非常高的标准。我们正式的拍摄周期有4个半月，为了更好地符合剧本里设定的剧情和场景，我们辗转去了横店、象山、无锡和襄阳4个拍摄地点。同时，所有的场景、道具都尽可能复原，让我们身临其境地代入其中，所以才会让这样一部好剧诞生。”柳岩解释道。

柳岩也对导演杨阳表示赞叹，“杨阳导演是一位功力深厚的导演，我觉得她的很多细节的捕捉，还有镜头的运用以及美学的注入，让观众和我们演员本身都受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和震撼。”

对此，柳岩对导演杨阳表示赞叹，“杨阳导演是一位功力深厚的导演，我觉得她的很多细节的捕捉，还有镜头的运用以及美学的注入，让观众和我们演员本身都受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和震撼。”

“很多时候我们拍摄过程中，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演出效果，但我们观看出来的成片时，就会发现最自然细腻的表演，都被导演捕捉到了，并代入到了剧中。”柳岩透露。

夏九紫也认为导演在拍摄制作层面功不可没，“就拿赵盼儿和顾千帆隔屏风相见这场戏来说，那间屋子是寻常的横店景，导演临时加了屏风作为关键道具，妙手天成，将男女主的隐晦、矜持和欢喜充分具像化了，颇具古典美。从古偶这个赛道来说，《梦华录》符合市场标准和期待。之所以获得广泛盛赞，是在同类剧的衬托下，观众久旱甘霖、喜大普奔。”

说到底，“《梦华录》的成功，是情怀、观众缘、剧集及格以上的质量，以及自来水不遗余力的安利等种种因素下的合力结果。”飞奔啊蜗牛总结道。

8.8分，过誉了吗？

目前来看，《梦华录》广受好评的重要原因，主要在于它的“正常”。

呼兰曾在《脱口秀大会》上自嘲，说长成自己这样都有人爱，不是因为姑娘猎奇：“而是在这个社会上，只要你正常，就已经比90%的人强了。”

这句话放在如今的国产剧中同样适用，豆瓣网友的一条高赞评论就是，“男菩萨女菩萨拯救古偶，女导演女编剧拯救智商，千言万语只有感谢。”可见在各种拉胯国产剧的“同行”衬托下，正常古偶已经成了观众们的“奢望”。

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梦华录》会被观众打到了8.8分。

但也恰恰是因为仅是“正常”，这部剧引发了网上大量的讨论争吵：《梦华录》，配吗？

其一，是问剧方站在“女性主义”的立场上营销，是否在“吃女性红利”；其二，是问8.8分的分数是否被高估。

对此，夏九紫认为，之所以很多人对这部剧产生这两方面的质疑，主要是因为剧情上的不完美。

“《梦华录》有非常明显的爽文痕迹在。比如赵盼儿和周舍对簿公堂，救风尘没救成，险些被杖刑，最后还是顾千帆出面，用父亲的权势解决了危机。战胜强权，并非靠智慧和公平正义，而是靠更高一级的强权。细想想，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哀么？”

“当然，你可以换个角度说，这就是现实。假设《梦华录》不是女性自强的励志题材，而是‘朝中有人好做官‘’、没背景的妖怪会被打死’的现实写照，那我反倒觉得它是一部绝世好剧了。”夏九紫总结。

“主创班底的用心雕琢、层层加持，让《梦华录》掩盖了爽文本质，成了全民爆款。”夏九紫认为。

另一方面，由于《梦华录》编剧在写法上的TVB港派风格特点，如节奏明快、爽点、反转不断，逻辑不完满的地方用喜剧化处理，再加上细密的文化元素，贴合人设的台词加持，商业价值十足。

种种因素叠加下，《梦华录》剧情所展现的价值观和对于女性的塑造、蕴含的内涵，似乎并没有一开始宣发的“女性主义”那般深刻，也无法像其他豆瓣8.5分+剧集那样展现得鞭辟入里。

现在网上的争论就来源于此，如剧里的女性到底是“真自立”还是“靠男主”，且一旦后续剧情发展不合理，或有“伪女性独立”等内容，就非常容易“翻车”。

对此，有文娱宣发工作人员表示，《梦华录》最初站在女性主义剧的立场上进行宣发，虽然可以很大程度上带动话题讨论，实现引流，但也存在一定风险性。

不过，《梦华录》本身对女性独立以及女性友谊和关怀还是有一定刻画的。在夏九紫看来，《梦华录》的主题表达，沿袭了编剧老师以往的《陆贞传奇》《女医明妃传》等作品，主题是女性自强，完美契合当下的社会思潮和观众心理。

柳岩也表示，“剧中赵盼儿、孙三娘和宋引章这三位主要角色，她们既是合伙人，又是闺蜜，更是亲人。一方面是她们都是认识了小10年的邻居、朋友、姐妹，这种铁三角的关系坚不可摧。”

在柳岩看来，孙三娘跟赵盼儿更像是亲人闺蜜，跟宋引章的关系更像是母女。“另一方面，姐妹三人从钱塘一路到东京，并开设了最大的酒楼，最终想表达的就是女子要自立，一定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为自己来赢得新的转机，并实现自己的终极梦想。”

“希望《梦华录》后续故事发展少一些俗套，多一些女性搞事业的互帮互助。”观众小王谈道。

一部《梦华录》，救不了鹅厂S+

在《梦华录》掀起的这场狂欢中，除了对剧集的探讨外，其背后的制播平台腾讯视频也又一次“舞”到观众面前。

“真不容易，鹅厂S+系列折腾这么久终于出了一块遮羞布。”有网友评论道。

纵观腾讯视频近两年S+系列古偶的豆瓣评分，《三生三世枕上书》6.8分、《有翡》5.6分、《长歌行》5.8分、《千古玦尘》5.2分、《斛珠夫人》4.8分、《雪中悍刀行》5.8分、《镜双城》3.9分、《且试天下》5.8分……不仅大部分剧的口碑低，而且不少剧的收视，也没有达到S+应有的播放量水平。

因此《梦华录》的“爆”，让不少人为此“欢欣鼓舞”，觉得腾讯视频S+有望借《梦华录》扬眉吐气，成功“支棱起来”，并对接下来的新剧抱有期待。

但有影视行业从业人员透露，《梦华录》原本并不是S+级体量的剧，只不过现在播到了S+的声量。“真正的S+是，大IP，大导演，顶流演员，制作一看就很贵。”

因此，“《梦华录》这种近乎原创的剧本，我大胆猜测，在立项阶段，大概率期待值不会被拉满，除非它本身具备平台非常看重的外在因素。”

从《梦华录》事件背后，也可以看出平台S+一直“扑”的原因。

“如今国产剧的整个生产机制远未达到真正的工业化，而工业化的程度仅能决定产品的下限。国内平台习惯用数据指导生产，国外的Netflix、亚马逊也是。数据只代表过去，人是活的。数据指导生产没有原罪。区别在于，怎么用。”夏九紫认为。

对流量的依赖长期存在，这是国内平台普遍面临的问题。爱优腾芒等长视频平台的盈利模式，主要靠会员和广告。依赖广告挣钱，那么广告商的需求才是首位，争夺流量才是各大平台关注的重点。

“做广告商喜欢的（有流量）内容，还是做让观众真正喜欢的剧，这两个方向有一定冲突。比起数年磨一剑，潜心打造高品质的作品，批量生产、启用流量主创，更简单易操作。”夏九紫无奈道。

这种流量至上的思维裹挟下，仅仅是一部《梦华录》并不能改变国产剧的现状。剧集火爆后最有可能发生的改变，就是剧集相关主创，比如导演、编剧、制片人等都会受到市场追捧，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他们的作品会自带流量“背书”，当开启新的项目，不管合适与否，直接给你塞S+演员。

“但据我从业十年的经验来看，再高的流量、再好的班底，也只能在剧集开播后两三天内起到引流作用，如果质量不够硬，被光环忽悠来的普通观众会给出真实的反馈（差评），引起反噬。”夏九紫告诉燃财经。

“除非真正实现工业化生产，保证剧集内容供应的稳定性，同时，充分尊重艺术创作的独特性，才会有更多比肩、超越《梦华录》的作品出现。”

而目前长视频平台的遴选和生产机制，几乎很难发生变化，也就不能带来真正的革新，最终爆款的产出只能靠“碰运气”。

近几年，影视行业年均产数百部剧集，总能碰出个别爆款。爆款之后，平台就又可以讲一轮“新故事”。

参考资料：

《<梦华录>虚高吗？》，来源：壹娱观察；

《8.8分是对刘亦菲的“报复性宽容”》，来源：Vista看天下；

《今天，<梦华录>就是值8.8分》，来源：毒眸；

《豆瓣评分8.3上涨至8.8，<梦华录>被过誉了吗？》，来源：娱乐独角兽；

*文中小王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