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下网商
失去右手的陈予,一度找不到心仪的工作。
她在不到1岁时遭遇了火灾,受当时医疗条件的限制,整个右手掌腐烂坏死。在陈予的记忆里,自己的右手直到3岁都缠着纱布,“现在(右手)没有手掌和手指,只有胳膊。”
毕业后,学设计的陈予因右手残疾,在求职途中一再碰壁,干脆自己开起了淘宝店。2020年起,陈予尝试着转型售卖陶土人偶,不料产品大受市场欢迎,生意红火时,一个月能有十多万的销售额。
黏土在她的左手变幻形状,捏出独具风格的胚体和小配件,再经过高温烧制,成为光亮可爱的人偶。它们寄托着无数消费者的心意,成为人生中某段时光的见证者。
时值618大促,又赶上毕业季,小店的生意愈发繁忙。由于涌入的订单太多,陈予还在去年9月组建了自己的团队。
独立和坚强,是她创业路上最大的武器。
从新手到“老板娘”
对陶土人偶这一行,陈予已经悟出了不少门道。
在她眼里,陶土有着自己的呼吸和生命:冬天的土特别软,粘在手上,很难成型;夏天的土又特别硬,揉起来格外费劲。“每个厂家的土都不一样,(烤制成型的)温度也不一样……”陈予侃侃而谈。
凭借自己的设计功底,她把消费者发来的照片画成卡通人像,再形成设计稿,捏形、烧制、出货。这一系列流程通常只需要两天时间,但因为生意繁忙,排队的人太多,一笔订单常常要排到十多天以后。
从去年9月起,陈予开始组建自己的团队,雇佣专人画图、上色,还租了一间工作室,“希望把产能尽可能提上来。”
她还记得刚开始接单时的窘迫:画完平面图后,人偶的大小比例很难控制,不是头大了,就是腿短了,经常来回返工。
陈予早在2009年就开起了淘宝店,那时,她只是承接一些设计项目,生意不温不火。直到2020年,她陪伴孩子去一家线下手工体验店,孩子开心地玩着拼图,陈予的目光则被一旁的陶艺工具吸引住了。
但陶艺拉坯机需要双手操作,店员向陈予介绍了软陶和石塑粘土,并教导她捏制、塑形,感知陶土的温度和质感。陈予以自己和女儿为原型捏了两个人偶,发到朋友圈里,意外得到了许多朋友的赞美。
她灵光一现:这会不会是一门生意呢?
她尝试着在淘宝店上线“定制陶土人偶”服务,并把店名改成了“彩虹盒子手工礼品定制”。没过多久,一名浙江女孩急匆匆地来找陈予,说想给哥哥定制一件结婚礼物。
第一次接单,陈予多少有些手忙脚乱:女孩定制的人偶尺寸太大,烤制很麻烦,合适的相框也不好找。经过反复商讨和磨合,她终于赶在第4天交上了货。
那时候的陈予并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兴趣竟能成为一项事业。如今,她和团队每月要捏制三四百个人偶,每一个都封装着独一无二的、宝贵的心意。
塑造心意的人
递送礼物也就是传达心意。创业路上,陈予目睹过各种形形色色的故事。
她印象最深的是一名女孩,为自己即将结婚的闺蜜定制了一对人偶。但女孩本人却深陷学业压力,感情也不大顺心。陈予经常和她聊天,以过来人的身份开导她,“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人偶做好后,先在女孩的床头摆了几天。原本是送给闺蜜的礼物,却给赠送者带来了鼓舞人心的力量。
在礼物的治愈和陈予的陪伴下,女孩的情绪有了明显好转,她说等到自己结婚的那一天,希望能再来买一件属于自己的礼物。
陈予深受感动:“感觉自己不光是做生意,还是可以温暖人的。”
生意做久了,也难免遇到棘手的单子。就在今年五一假期前,一名戏曲专业的学生来定制了4个戏曲人物送给老师,各种复杂的衣饰细节难倒了团队。全团队忙了四五天时间,才做出了让顾客满意的作品。
对人偶细节和美感的追求,始终是陈予不遗余力提升的方向。“每一个(人偶)都是尽自己的热爱和能力去做的,自己看着就觉得很喜欢,才会发给客户。”
从材质的优化到包装的挑选,都经历过一个从“敷衍了事”到“精益求精”的过程。陈予举了个例子:人偶表面的保护膜以前很容易脱落,现在已经能做到“刀都刮不破”,晶莹滋润,硬度和美观度都上了一个台阶。
她知道,制作者每天面对上百个人偶,难免审美疲劳,顾客却会对收到的唯一一件礼物仔细端详。不放过作品的每一个瑕疵,也就是希望对得起礼物所寄托的心意。
每年5月和9月,是淘宝店业务最繁忙的时节,陈予和团队要忙着为6月的毕业季、10月的婚庆大潮做准备。最近正赶上618大促,陈予经常要忙到深夜才回家,工作室里堆积的半成品摞满了一整面墙。
她对《天下网商》透露,最近来自企业的订单越来越多,用定制人偶作为员工的入职纪念礼物,“算是一个新风向吧。”
用乐观战胜苦难
陈予并不忌讳谈论自己的右手。
她从小被外婆带大。外婆年事已高,又要照料一大群孩子,在火灾发生后没能顾得上处理陈予的伤势,只用纱布草草包扎了一下,她从此落下了残疾。
对于这个几乎和自己相伴相生的缺憾,陈予更多地表达了和解与习惯:只是一些细节做得比别人慢一点而已,“没觉得有很大区别。”
对自己的过往经历,她的态度也相当坦荡。2019年,陈予和丈夫因性格不合离婚,但两人的关系还算融洽,前夫有时也会来帮忙带孩子,“也还好,还是像朋友一样。”
面对生活中的种种苦难和负面事件,她总能以这样的豁达一笑置之:独自照料孩子很辛苦,幸好孩子已经长大了,也很听话;失去了右手确实有些不便,但是“不好挽回的事情,说太多也没用”。
她有自己的目标和决心:磨合团队、提升效率。目前,排队时间太久是店铺订单流失的主要原因,陈予希望把一些繁杂的工序简化,让制作周期能缩短到7天左右。
她也有自己的力量来源。在“彩虹盒子手工礼品定制”店铺的评论区,消费者的赞美和感激随处可见:“很灵动很好看,包装也超级精致,物超所值!”“给一个重要的人的生日礼物,希望他看到这个就能想起我”……
在陈予的朋友圈里,出现最多的元素是美食、女儿的笑脸,和家里新来的柴犬“豆哥”。5月20日那天,女儿仿照妈妈抱着柴犬的形象,偷偷捏制了一个人偶送给她。女儿的手艺很稚嫩,但陈予感动得发了照片炫耀:“老母亲开心又自豪。”
溢于言表的坚韧和乐观,推动着她战胜厄运、活出自我。在采访的最后,我问陈予:有没有开始一段新恋情的打算,还是觉得维持现状也很好?
她笑得花枝乱颤:“看缘分吧,还是得看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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