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音乐先声 丁茜雯

编辑|范志辉

7月10日晚间，万能青年旅店、脏手指等多个乐队悄然喜提热搜，只不过是因为乐迷的不文明观演行为，由此看上去充满了黑色幽默。

在太湖湾音乐节演出的万能青年旅店，在昨晚11点23分发博怒斥“不要XXX再往台上扔东西！”有在场乐迷表示，音乐节因恶劣天气被临时取消演出，有情绪激动的观众为发泄不满朝舞台扔矿泉水瓶，乐队鼓手不幸中招被砸晕，甚至还有观众现场放起冷焰，躺倒在台下拒绝离开。

无独有偶，远在哈尔滨的脏手指乐队也在Livehouse演出中突发意外，主唱管啸天在唱到“让我给你买包烟”时，惨遭台下一包烟袭击眼睛。要不是刚好闭眼，后果不堪设想。

离奇的事件在昨晚还不止这两桩。

沈阳开演的九宝乐队，演出中途发生了台下无差别攻击事件。据场地方“原料库Livehouse”发布声明显示，九宝乐队演出时有人疑似不满Livehouse站位会有身体触碰，使用疑似防狼喷雾或辣椒水的不明液体向四周喷射，对部分观众造成了直接伤害，刺鼻的气味也令现场观众倍感不适。

而在重庆演出的柏林护士乐队，则是遇上了“叛逆”观众当场在人群中狂撒啤酒的奇葩事。

昨晚摇滚圈集中上演的魔幻事件，也被网友吐槽称为“滚圈事变”。然而细想之下，这些被官方盖章为“不文明观演”的举动，其实此前已屡屡发生。这其中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不文明观演又该如何杜绝？

以摇滚之名，行腌臜之事

号召“文明观演”的官方声量其实一直存在，但奈何并未被民间十分重视，多以摇滚之名，行腌臜之事。

就在今年5月份，钢心乐队广州场便集齐了观众台下舞龙与上台蹦迪、做俯卧撑、跳高，主唱赛力无奈地被挤到舞台一边，被网友戏称livehouse成了逛庙会。

2020年，法兹乐队接连遇上观众抢麦事件，最终在主唱和吉他手的“拳打脚踢”才踹下了闹事观众；同一年，痛仰乐队在成都Livehouse巡演时，台下部分观众冲上台玩起蹦迪合照，主唱高虎还被挤到无地可站，好言相劝注意安全未果后，说了句“太xx了”后便扔下话筒离开舞台。

在2014年，镇江长江音乐节甚至还上演了因不满庾澄庆只唱3首歌闪人，观众将怨气代入水瓶，砸向了随后出场的黄绮珊。

而2011年，反光镜乐队在海洋迷笛音乐节演出时，甚至出现了严重猥亵事件。在豆瓣“月亮组”中，多位女生现身说法，表示一位参与跳水（注：Pogo术语，即从台上跳进台下人群中被托举）的女生被扒光衣裤趁机猥亵。

据报道，乐迷跳水也曾出现过安全事故。2019年3月9日，梅卡德尔乐队在武汉演出时，也有上演跳水的女生后脑勺着地，直接被送去急诊，乐队也出面负担了女生的医药费。

不过Pogo这种事情，或许本身就带有一定的刺激性吸引力，才引得人跃跃欲试。就在昨晚，也是再度上演了同样的事件。Chinese Football乐队的Livehouse演出中，就有观众冲去台上“跳水”却无人接应，凭空摔在了地上。

此外，还有乐队动手的暴力事件。比如2014年，后海大鲨鱼乐队就曾在迷笛音乐节，因超时、“竖中指”等沟通问题和粗口，与舞台导演发生冲突互殴，直接升级为暴力事件。

诸如此类音乐节、liveshouse的观演乱象，可谓是层出不穷，屡禁不止，常看常新，常使人震惊。

不文明观演为何屡屡上演？

那么，为什么自诩为乐迷，却为何一次次出现不文明观演，甚至愈演愈烈？

首先自然是“人”。伴随着摇滚乐从小众文化走向大众视野，其所容纳的素质基本盘也渐渐扩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素质自然也参差不齐。人为造成的不文明行为，也多以从众心理引导的聚集行为，扰乱现场演出，比如台上蹦迪、抢麦等，在日常正式场合不太可能发生。

更重要的，是国内音乐演出市场规则秩序的不完善。目前，演出市场仅仅是在开票须知中告诫一些温和的内容，比如购票与退换票规则、疫情规则，以及酒后不要驾车的温馨提示等，实际上并未起到一定警示作用。

这也使得不少来到现场的观众潜意识认为可以在演出中“为所欲为”，抱有“消费者拥有最大利益”的心理，将乐队演出当作是发泄途径。不管是到台上还是台下，大有把音乐演出当作“夜店”之姿，并按照夜店的规则来审视，也就不意外为何Livehouse越来越像蹦迪现场。

正是由于缺乏系统且具有约束力的规则秩序，才助长了肆无忌惮的因子。就像开演前的售票，会有要求身份证信息、姓名、手机号、购票信息等确认才能进场一般，演出中的各环节也是需要主办方考虑详善周全的，毕竟音乐演出现场也不是法外狂徒之地。

当然，在面临突发情况时，主办方也需要提前做好应对，安抚乐迷情绪，提供补偿方案。

正如这次太湖湾音乐节上，万能青年旅店便是由于不可控的天气原因影响，被临时叫停演出，引发观众不满才生出一系列事端。有在场观众表示，主办单位完全未回应损失的票务问题，反而在现场十分强硬地要求离场。

也有观众希望能够做到退票，毕竟仅为看万能青年旅店付出了高额的食宿及交通成本，却什么也没看到。当主办拒绝承担相关责任时，也就意味着观众的情绪无法用理性的角度去安抚，就更不用提尊重和体面了。

随着国内音乐节阵容开始吸纳越来越多的主流艺人，也经常会发生不同圈层观众的群体冲突。比如在2017年，银川乐堡音乐节上，李宇春粉丝“玉米”就与夜叉乐队爆发了“撕胯”事件，一次粉丝间的普通摩擦，最终因“脑残粉”帽子冲至热搜。而早在2016年，“玉米”就在上海理想音乐节与出演的闪星乐队产生冲突，起因也与夜叉乐队相似，因为主唱赵梦喊出了“春哥”这一禁忌词。

此外，粉丝在演出现场更多的则是“拍而优则看”的行为，当普通观众和粉丝站姐举起的手机、相机小山因位置而产生争吵，也就将演出氛围推向了负面，甚至阻碍演出，影响台上台下互动。

凡此总总，这些早就上演过多次的观演事故，其实理应引起主办方、场地方的重视，提前未雨绸缪。

如何杜绝不文明观演？

想要完全杜绝音乐演出中的不文明观演行为，那必然也是不现实的，但其实可以从中总结经验，避免此类事件的重复上演。

比如，不妨学习一下女团剧场公演中的“清场”模式。以SNH48 GROUP为例，48系在北京、上海、广州、重庆的自有星梦剧院剧院，均实行着一套固定且严苛的观演规则，也就是入场须知。

除了同样需要身份证实名检票外，还禁止携包进入，设有场控随时注意全场情况。如若在现场出现扰乱演出的观众，像是冲上舞台、骚扰成员等，则会被请出现场并公开用户ID且拉黑购买票券资格。就在7月2日，GNZ48星梦剧院便公示一位扰乱演出秩序的用户，以警示加列入剧院黑名单的强硬措施呼吁文明观演，守护演出和剧场秩序。

另外，脱口秀表演中的演出规则，也是值得借鉴。除了司空见惯的验票、禁带内容，不少脱口秀演出会在开票时就进行一定的知识普及，正式演出时还会不厌其烦地在串场时向在场观众详谈脱口秀的基础知识，以便于更好理解现场内容。这些预案措施，都能在合理的时机将演出人为干预带入正规。

相比之下，国外的观演文化也具有一定参考性，加强警戒往往是第一举措。

像是去年法国举办的第40届夏至音乐节，就动员了近2300名警务人员加强巡守和维持秩序，得以控制疫情间的游客人身安全。而同年的美国休斯顿音乐节，则因官方组织混乱，引发入口安检拥挤、观看场地拥挤并产生恐慌和踩踏事件，最终在警方介入下将非法闯入音乐节的25名滋事者逮捕。

其实不难看出，不管是国内的剧场、脱口秀，还是海外的演出，归根结底都没有去做出妥协观众的规则，其中不乏有施展强硬举措，以规整遵守演出秩序的存在。反观国内摇滚乐演出市场，看上去更像是在“纵容”，也就一定程度上让不文明观演行为越来越肆无忌惮。

诚然，小众走向大众之时，都会经历一番被大众捧在手心里的过程，有诚惶诚恐之姿。但文明观演是需要观众、主办、演出人员共同努力的结果，将文明观演宣扬出去，才是对演出市场的体面，对音乐行业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