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音乐先声 丁茜雯
编辑|范志辉
Z世代也开始跳广场舞了?
有心留意的话就会发现,在商场、广场等公开场所经常会看到一批批年轻的少男少女在听到“3,2,1”的音乐播放倒计时后,跳起一样的舞蹈动作,甚至挥动着手里的横幅、毛巾、灯等,其中还不乏有穿着校服起舞的身影。
而这种类似于大型“广场舞”的活动,正是目前流行于Z世代之间的“随放随跳”,细数下来,近年来国内不少城市已举办多场,主题也往往深有巧思。
比如在8月14日,在广州合利天德广场,国内第一个随放随跳活动品牌“随唱谁跳”,举办了广州第23次活动。而在8月8日,BLACKPINK迎来出道六周年之际,所在长沙的K-Pop粉丝也为此举办了以BLACKPINK为主题的“随放随跳”,这也是长沙第五次举办此活动。在长沙之后,广西南宁也举办了以中韩Solo歌手作品为主题的随放随跳活动。
可以说,“随放随跳”在不知不觉间也已遍布中国一、二线城市,甚至也在深入新疆、内蒙古这样的内陆地区。那么“随放随跳”到底是什么?Z世代又为何钟情于它?
舶来的广场舞
“随放随跳”也叫做K-Pop Random Dance Game,又可被称为随机舞蹈、随唱谁跳、随唱随跳等,根据翻译的灵活性有所不同的叫法。但无一例外,指的都是在商场或学校等公共场所、公开活动上,不论有无舞蹈基础均可无条件参与的一场由K-Pop曲目串联组成的游戏。
此外,随放随跳中的另一内容“路演”,则是指由相对应原曲目的人数来表演某一完整曲目,一般来说多由校园舞团或专业舞团、舞者报名演出,这一内容多为达到最接近的还原效果,来进行串场或热场。
随放随跳的玩法也十分简单,只要听到自己熟悉会跳的歌曲,现场人员便可来到场地中心跳出这一部分的舞蹈。每首歌一般持续几十秒后,会继续倒计时切入下一首歌曲,如此往复直至预设歌单播放完毕。
这份预设歌单,通常会提前在社交平台公开,但在现场往往会被打乱或是因版权临时取舍,贴合“随机”的概念,但一般来说也多是当下的热门曲目或是经典作品。
这一活动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2011年7月开始播出的韩国综艺节目《一周偶像》。在当时,这还只是限于偶像有宣传新歌或是突显偶像组合个人、团体才艺的需求。即便后来被效仿搬至韩国街头,也大多由专业舞者参与。
随着K-Pop逐渐出海至欧美地区,多元文化造就下的开放环境开始令随放随跳成为粉丝群体、舞团间进行爱好交流的娱乐活动,并逐渐成为有专门的随放随跳品牌来进行主办的民间活动,蔓延至全球。但不管是在欧美还是东南亚,抑或是韩国,全球随放随跳的形式仍然是以K-Pop为主。
2019年以后,随放随跳在中国开始因疫情影响及本土选秀声量渐筑,不再只以K-Pop为主,于本土生出变形。最为典型的,便是在疫情后内地高校学生因封于校内,开始以社团的形式举办随放随跳,并将其与国风、福瑞控、二次元COS等等亚文化结合。而表现形式,除K-Pop外也加以传统乐曲、宅舞、选秀节目曲目、搞笑曲目等。
简单来说,这项活动十分类似于惯常见到的广场舞。只是这一“广场舞”,主要流行于年轻一代,参与人员大多为90后、95后、00后圈层,偶有出现10后,倒也可以看做为Z世代的“广场舞”。可以说,这一文化浸透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中年人的广场舞,涉及年龄层段更加具有广泛性,甚至也无关性别、国籍。
仅在中国,不完全统计之下,近三年来,大大小小的随放随跳活动已超过200多场。最具有代表性的地域,便是广东省。以省会广州来说,迄今已举办超过50场左右,广州也因为随放随跳活动质量高、氛围好,频频在视频平台出圈。
比如,广州场随放随跳的参与者,因在还原女团aespa的《Black Mamba》《Next Level》等曲目时,展现出与其他地区不同水平的高整齐度舞蹈默契和齐唱,还被称为“旷野”分区“旷州”。而“旷野”,则是aespa元宇宙概念中的核心“场景”。
由此看来,随放随跳实则和广场舞一样,有着极强的集体性特征和自娱自乐的性质。但随放随跳具有十分灵活的利用空间,可以跟随不同的圈层文化进行融合,也就更加注重氛围与还原。
这也是Z世代的“广场舞”与中老年人的广场舞所最大的不同之处。
Z世代为何钟爱随放随跳?
随放随跳的热潮追溯起来,最深层次的原因便是K-Pop具有大众性。这也体现在K-Pop简单易上手的舞蹈动作、魔性洗脑的旋律上。比如少女时代的《Gee》,就因简单的舞蹈和洗脑轻快的旋律,以及不断重复的歌词“Gee Gee Gee Baby Baby”在全球造就流行。
在这一特征下,K-Pop也被动融入地域文化之中,以歌词的“空耳效应”接入当地文化。而这也能够打破语言隔阂,推动随放随跳流行。比如韩国女团APink的《Dilemma》,因韩式英语发音神似粤语“丢雷吗”,成为“广东省随放随跳必备”。
不过,在宏观环境影响之外,随放随跳之所以能够跨圈流行,也是基于玩法具有普适性,足够简单易上手,哪怕并不会原曲舞蹈,也可在现场成为“氛围组”,以跟唱或是应援的方式融入其中。
另一方面,随放随跳的流行离不开视频平台的传播。
一开始,主办方会贴近当下热门歌曲率先放出片段吸引点击,后再上传长达1到2小时的活动全场。而在活随放随跳举办的同时,主办方、舞团也往往会开设同步直播。因此不管是YouTube、B站这类长视频平台,还是Tik Tok、抖音等短视频平台,都对随放随跳从小众的自娱自乐,到渗入下沉市场逐渐被大众了解,起到了一定的助推作用。
比如,根据《Dallas Morning News》报道,专注于在个人频道直播随放随跳的美国YouTube博主、Aeon舞团成员Sunwha Park,在每次直播时仅10分钟内便可吸引近7万人观看。
而Z世代喜爱随放随跳,除了其多元化的内容外,也因其是在粉丝经济的引导下衍生出来的社群文化,具有一定的圈层共鸣,能够找到归属感。对Z世代而言,这是“悦己型”的消费,也是盲盒式的社交,贴合这一群体追求高度个性化、差异化的消费模式。
随放随跳的包容性,也使得消费受众也持续增长。这也一定程度上,对因疫情封被迫封校的高校生或是失去演唱会、观看比赛等乐趣的人们来说,拥有了可排解精神消费。在《Dallas Morning News》的报道中,其称随放随跳在疫情后成为了“最重要的精神交流方式”。
可以说,随放随跳反应的不仅仅是Z世代渴望拥有精神消费,也同样意味着,在疫情这团乌云之下,这是Z世代能够选择不切断社交进行娱乐消费的一种方式,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会深受Z世代追捧。
玩出来的新经济?
随放随跳也不单单只是“一场游戏一场社交”,其也在一定程度上走向了品牌化、商业化,带动了市场消费。
目前来看,随放随跳在全球逐渐形成组织,打出品牌,比如中国已累积出一定知名度的“随唱谁跳”、“偶像主义”两个品牌。这些品牌也会以宣传商场品牌的形式来与场地方洽谈合作,令其提供场地支持。
疫情后,Livehouse也成为了随放随跳的主要流通场地,只不过与在公开场所的免费不同,Livehouse施行的是付费参与,更像是付费版的“蹦迪”。以MAO Livehouse为例,其票价在128至228元不等,而现场也无需邀请音乐人嘉宾,只需DJ现场播放曲目即可。
而随放随跳注重还原效果,也因此对Z世代来说,恰好对应了其对“仪式感”的追求。在此心理的支配下,原曲相关的同款衣服、配饰等也驱动着消费支出。其中,又以还原女团舞台上花费较高。
在复原Red Velvet的《Feel My Rhythm》时,因造型多为芭蕾舞元素,负责在7月份的北京随放随跳活动上进行路演的卷卷就投入了近千元的造型置办费用,在她看来,这是一种“敬业精神”:“仪式感对随放随跳挺重要的,还原度也是一种负责的态度,谁也不想敷衍嘛。”
虽然最终因疫情影响,该活动最终取消,不过卷卷也粗略计算,自己与其他四位女生为此总共花费投入也有约3000元,更因定做头饰,为一手作工作室带来了近期最大一笔订单。
一定程度上,随放随跳也为经纪公司造星步骤中的“挖新”与“推新”提供了渠道支持。选秀未叫停时期,随放随跳中较为出彩的参与者,大多有机会被经纪公司看中成为练习生。比如,乐华娱乐旗下新人宋昭艺,就是原频繁参与川渝地区随放随跳的BTSZD成员,后被乐华娱乐签下参演选秀节目《青春有你》系列。
而随放随跳也因属公开活动有着极高的关注度,成为了经纪公司另辟蹊径宣传新人偶像的途径。去年在北京合生汇,曾参与《创造营2021》的落选选手叶皓然、凌潇、郑明鑫、李沛洋成为活动串场表演嘉宾,获得了一定的曝光机会。
同样的,随放随跳也承担了一定的“民间造星”作用,推动参与者走向主流平台。此前提到的BTSZD,便是经此名声大噪后,赴韩参与韩国节目《Stage K》录制,与歌手BoA合作舞台。而优酷在今年推出的综艺《了不起舞社》中,更是包含了大量频繁参与随放随跳活动的舞者,比如因在首期与导师TEN互动引发热议的毛宁。
值得一提的是,随放随跳对中国内地来说,也带动了一定的文化输出。由于随放随跳大多会选择同步海内外各视频、社交平台,一定意义上变相成为了华语音乐宣推渠道。比如时代少年团的《要你管》和TFBOYS的《青春修炼手册》,便经由去年长春第二届TF家族粉丝专场随放随跳活动,传至海外后被韩国随放随跳活动纳入歌单效仿。
总的来看,随放随跳不仅是单纯的“广场舞”文化,也为偶像产业带来一定的正面效应。同时,也在影响着Z世代的消费观,带动了音乐消费新场景的转变。
结语
如今,Z世代对随放随跳的消费热情,在疫情后更是只增不减。
这一具有强适配性、能够标识自我的新内容,其实也正是站在了Z世代的语境之中,深谙这一群体的切实需求,才会“得Z世代得天下”。
不难预见,随着随放随跳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今后将毫不意外地走向商业化之路。在市场环境、粉丝经济、偶像产业需求等影响下,随放随跳领域的各参与主体,也无法避免地会与经济利益导向挂钩,成为新的财富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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