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商业评论 响马

编辑|葛伟炜

减肥这事儿，世界首富也绕不过。

前段时间，媒体报道，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的父亲埃罗尔·马斯克透露，看到儿子近日在希腊游艇上光着膀子嬉戏的照片后，已经敦促儿子吃减肥药来减肥。

在采访中，埃罗尔甚至“贴心”地点明减肥药的名字，还说“这种药帮助他减掉了几磅”。对此，有中国网友调侃：“有一种爱叫老爸为你试药。”

不过，对于吃减肥药，马斯克并不上心。最近接受采访，他表示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不再是看手机，而是先锻炼20分钟。“我必须要健身，让身材变得更好些。我其实不太喜欢健身，但我必须去做。”

马斯克没有选择减肥药，但在全世界范围内，减肥药是无数因肥胖或身材而焦虑的人的“心头好”，催生出广阔的市场空间。

有研究机构研判，仅仅是中国减肥药的合规市场，其规模预计到2025年有望超过120亿元。对于百亿市场的争夺，中外药企从未停歇，减肥药“新网红”正在搅风弄雨。

假药禁药横扫减肥市场

绝大多数的减肥需求，源于肥胖超重。

据艾瑞咨询发布的《2022年中国新式健身房行业研究报告》显示，不断上升的在外就餐比例以及不健康的烹调习惯导致我国居民脂肪和盐摄入量较高，2020年膳食脂肪功能比高达34.6%，高于营养学会推荐的30%这一水平，人口肥胖超重率超过50%。

人一旦肥胖超重，不只是陷入身材焦虑，高血压、糖尿病等疾病的患病率也在无意之中提升。

据《中国居民营养与慢性病状况报告（2020年）》显示，我国城乡各年龄组居民肥胖超重率持续上升，高血压、糖尿病、慢性阻塞性疾病患病率和癌症患病率与2015年相比也有所上升。

正因如此，减肥成为普遍性刚需，推动减肥药市场快速向前发展。

2000年前后，被称为“减肥神药”的西布曲明、奥利司他进入中国，巩俐、范冰冰等当红明星都为西布曲明“站台”，一时之间，国内涌现曲美、奥曲星、曲婷等十多个西布曲明品牌。

当减肥药疯狂进击，副作用也慢慢广受关注。2010年，因厌食、失眠、严重的肝功能异常等副作用，西布曲明在世界范围内成为减肥“禁药”，同一年，我国也停止生产销售西布曲明制剂及原料药。

这样一来，奥利司他成了我国唯一获批的减肥药，但即便是奥利司他，媒体称“也不能随便使用”。

其常见不良反应为胃肠道反应，观察到的其他少见不良反应有上呼吸道感染、下呼吸道感染、流行性感冒、头痛、月经失调、焦虑、疲劳、泌尿道感染等，以至于国家药品不良反应监测中心曾提醒关注奥利司他使用的安全性。

饶有意味的是，不少人“嫌弃”奥利司他药效不大理想，转而专攻假药、禁药，用媒体的话来说，“假药、禁药在这10年内横扫了减肥消费市场”。

不说众多“小作坊”在脏乱的环境里生产出大量假冒减肥药，也不说各地警方不时查获涉案动辄数千万乃至上亿元的减肥药造假案，单单是郭美美“毒减肥糖”案便令人虎躯一震。

要知道，郭美美团伙将违禁成分西布曲明加入“减肥糖”，不仅对人体有毒有害，还是不折不扣的“钱包刺客”，成本一块多一粒，卖到最后第七个层级达到一千多元一粒，而新零售商业评论观察发现，添加西布曲明、高价非法吸金是减肥药制假售假者的两大“特点”。

问题在于，明明假药、禁药泛滥，唯一获批的奥利司他也有诸多副作用，为什么仍有许多消费者要对减肥药孜孜以求？

一位叫“月亮”的博主向媒体回忆自己吃减肥药的经历，她直言：“减肥药没有副作用是不会让你瘦的，有副作用就是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每天晚上半梦半醒，早上心跳加快，时时刻刻都口干舌燥，它才会让你迅速瘦下来。”

“月亮”称，自己吃减肥药，加上每天早上和中午都要跑两个800米，瘦了很多，“裤子一天比一天肥，快要掉下去了”。“我就感觉特别的愉快，特别的欣慰。”

换句话说，哪怕副作用让人“生不如死”，减肥瘦身的渴望还是“压倒一切”，只是，副作用日积月累，会加速反噬。

现实是，后来，“月亮”的身体受不了减肥药，出现尿血，查出肾盂肾炎。医生说，她“用药有问题”。

中外药企掀“争夺战”

作为目前国内唯一获批的减肥药，奥利司他受到药企青睐，据媒体报道，碧生源、海正药业等多家公司均有生产。而且，奥利司他为这些企业带来了丰厚收益，媒体数据显示，2021年，奥利司他仅网上药店渠道销售就超过10亿元。

这说明奥利司他确实是一个“香饽饽”，但一个值得关注的重点是，从疗效上看，奥利司他越来越难以满足持续攀升的市场需求，尤其是对于更严重的肥胖症患者，其显得“力不从心”，这也是前文所述不少人“嫌弃”奥利司他药效不大理想的原因所在。

然而，汝之短板，彼之突破口。

在中国停止生产销售西布曲明制剂及原料药，且长期维持奥利司他为唯一获批减肥药的时间段里，准确地说，是2011年后，糖尿病药物GLP-1利拉鲁肽在国外逐渐转变为主流的减肥产品。

利拉鲁肽注射液从糖尿病药物转变为减肥药，称得上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最初，这款产品用于治疗糖尿病，但后来的临床数据证明，它还拥有减重和保护心血管的作用，更关键的是，经过药企开拓，奥利司他难以对严重的肥胖症患者发挥作用这一短板，在它这里得到了“弥补”。

2021年6月，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批准了医药巨头诺和诺德开发的另一款GLP-1药物司美格鲁肽，这是一款长效GLP-1类似物，可以用于至少患有一种体重相关疾病（高血压或T2D等）的超重成年人或肥胖症患者。

媒体称，司美格鲁肽还实现了每周服用1次、69周减重近20%的效果（从前减肥药物的效果仅为5%左右），被认为是人类首次通过药物达到与外科手术相同的减肥效果。

凭借这些显著效果，诺和诺德上述两款产品被称为“减肥神药”，既风行欧美，也制霸着中国市场。

兴业证券发布研报称，根据诺和诺德2021年年报，利拉鲁肽和司美格鲁肽在中国地区的销售额为17.92亿元，占整体GLP-1市场销售额的74%，由此可以预估国内GLP-1市场2021年达到24.21亿元。

诺和诺德打了“样板”，各路药企纷纷入局。

在国外，辉瑞、礼来、默沙东等知名药企着手开发GLP-1相关药物，准备与诺和诺德争夺市场；在中国，华东医药、甘李药业、信达生物、通化东宝、翰宇药业、复星医药旗下江苏万邦、爱美客、恒瑞医药等10余家药企都在发力，希望在利拉鲁肽及GLP-1相关赛道中尽快实现国产落地。

中外药企激烈竞逐，到了打官司的地步。今年2月初，辉瑞起诉两名前雇员及其公司齐鲁锐格，原因是认为其窃取与辉瑞正在开发的糖尿病和肥胖症治疗相关的商业机密，但紧接着，齐鲁锐格方驳斥了辉瑞的每一项指控，还进一步提出多项反诉。

争夺愈演愈烈，但除了原研厂商诺和诺德，目前全球利拉鲁肽注射液尚无仿制产品获批上市。在国内，利拉鲁肽也只获批用于治疗2型糖尿病，还没有获批肥胖减重适应症。

这意味着，如今企业争夺更多聚焦于研发，一旦获批，渠道和市场的争夺将迅速迎来开闸、升级。

究竟是谁的黄金时代？

中外企业加强争夺，诺和诺德相关专利的到期也在客观上送来了“助攻”。

据诺和诺德2021年年报披露，在美国和欧洲市场，利拉鲁肽的化合物专利将于2023年到期，而该药物化合物专利在中国已经到期。

专利之外，另一个备受关注的焦点是，以利拉鲁肽为代表的GLP-1药物在减重方面的治疗效果显著，“兼具减肥、降糖和心血管获益的功效，是在肥胖或超重领域相对成熟稳定和安全的靶点”。

对于减肥药市场涌现的这一“新网红”，有媒体称“长达20年未有显著进展的领域，似乎开始出现星火燎原的迹象”，更发出追问：“打破禁药宿命，减肥药的黄金时代来了？”

从药企的角度看，说“黄金时代”似乎无可辩驳。

不说诺和诺德，中国药企也能充分承接这波红利，媒体算了一笔账，某中国药企若顺利获批上市利拉鲁肽，基于其在内分泌科室的销售能力，“有望实现利拉鲁肽减肥适应症13.45亿元的销售峰值”。

从用户的角度看，“黄金时代”远未真正照进现实。

事实上，中国近十年来没有新的减肥药获批，媒体认为，“很大程度上要归咎到减肥药安全性问题上”。

去年9月，国家药监局发布《利拉鲁肽用于体重管理的临床试验设计指导原则（征求意见稿）》，向社会征求意见反馈，“以便后续完善”。

12月又发布《体重控制药物临床试验技术指导原则》，鼓励和推动体重控制药物研发，规范临床研究设计和相关技术要求。

至于大家都关心的副作用，利拉鲁肽也概不例外。媒体称，40%的患者给药后会感到恶心，另外，分别有20%的患者会腹泻、便秘。

对于减肥药的作用，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世纪坛医院药剂科副主任药师金锐坦承：“无论获批还是未获批，减肥药都是通过干扰或阻断人体正常的生理进程达到减重目的，副作用很大。”金锐不建议使用药物减肥，如果确实需要借助服药减肥，最好遵从医嘱。

与此相应的是，艾瑞咨询发布的《2022年中国健康管理白皮书》将减肥药、断食等实现快速减重、减脂的方式，归为“无效方式”，认为这些方式“从长期看效果不明显”。

或许，症结就在“长期”二字：在肥胖超重滋生的焦虑之下，少有人具备足够的耐心、执行力去制定科学饮食计划，配合运动且结合体脂率动态调整自己的减肥方案，更多人寄希望于减肥药的便捷高效。

马斯克没有选择减肥药，他不属于后者，但是，减肥药百亿市场由后者造就，也由后者推动发展。可以说，这是减肥药所谓“黄金时代”的残酷物语。

参考资料：

1.《只有一种获批！减肥药别乱吃》，科技日报

2.《打破禁药宿命，减肥药的黄金时代来了？》，财健道

3.《打一针就能瘦？百亿减肥药市场将迎“新网红”，奥利司他独一无二地位难保》，21世纪经济报道

4.《百亿减肥药市场“神药”将至，华东医药能否独领风骚？》，界面新闻

5.《每一种流行都有女孩把命折在里头》，时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