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来咖智库 豆豆

编辑|龚岩

公司到底是该招聘还是裁员呢？在过去两年间，公司对于员工的需求量已经迅速回升。与此同时，对于衰退的恐惧也在迅速蔓延。公司们在匆忙应对，给出的答案也不尽相同。上周，社交媒体公司Snap宣布，由于“困难的宏观形势”将解雇五分之一的员工。据传，Meta老板扎克伯格对员工说“也许有一些人不应该留在这里”，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宣布大型裁员。iPhone制造商苹果公司的老板库克走的是中间路线，他最近说该公司将继续在“相关地区”招人，但是对于经济的风险“有清醒认识”。

到目前为止，招人还是比裁员多。9月2日披露的数据显示，美国非农就业人数在8月增加了31.5万人。前几天发布的职位空缺和劳动力周转调查（JOLTS）显示，美国7月的职位空缺有1120万个。每个未就业人员几乎能对应两个职位空缺。在英国的形势也类似。英格兰银行预测衰退将较为严重，但职位空缺却接近历史高点。

为何会这样呢？在今天的劳动力谜团背后，有三方面因素值得关注。首先，劳动力市场的高流失率。第二，市场中的后疫情震荡。最后，多数忙于日常经营的公司没有精力关注微妙的周期转变，能关注到的那些公司也许能够取得持续优势。

从高周转率谈起。劳动力市场正处于多年持续变化的状态。简单的经济模型显然把所有公司同等对待，把经济作为“代表性企业”。在现实中，公司千差万别。在繁荣和衰退的循环中，有些公司扩张，有些公司收缩。每月非农就业人数这样的指标能够展现的就业变化是一个净额，包括企业层面的就业创造与就业毁灭，以及劳动者层面的加入与退出。与就业净值的变化相比，这些流动的规模更大。7月的就业人数增加了50万，但有640万人开始了新工作，590万人离开了原公司。

职位空缺和劳动力周转调查展示的是一个月的劳动力流动率。在一年中，会有更大数量的人从一份工作换到另一份工作，或从失业到开始工作（也可能反之）。一般来讲，职位的流动率比员工要低。在扩张期，创造的职位比毁灭的职位多。在衰退期，毁灭的职位更多。但是，员工流失率在任何时期都很高。有些招聘的公司同时也在裁员。美国最大的私人雇主沃尔玛确认，尽管其在8月会创设一些新岗位，但总部的职位还是会有所缩减。

对于其他公司来讲，周期性下行正促使人们重新思考。对于Netflix、Robinhood和Shopify这样的公司，计划中的裁员是对前期招聘迅速扩张的修正。马里兰大学的John Haltiwanger认为，很多历史性的招聘周期靠的是高增长的初创和次新公司。在繁荣阶段，风险投资基金、银行或公开市场投资者等资本提供者都愿意为各种企业融资。在下行阶段，它们则倾向于规避风险。

裁员也可能是为了应对更深层次的结构性挑战。2月，福特公司的老板Jim Farley在谈起汽车制造商时直言不讳：“我们有太多人、太多投资，过于复杂。”在制造行业，削减职位一般都意味着裁人。但是在零售等行业中，正常的员工周转率如此之高，以至于不用裁人也能削减职位。只要停止招聘，职位自然就会缩减。扎克伯格先生采用的方式看来就是试着加快Meta的员工流失率。

疫情后的变化作为第二个因素又是怎样的呢？芝加哥大学布斯商学院的Steven Davis将其称为“大洗牌”。伊利诺伊大学Eliza Forsythe等的研究表明，市场的需求侧并没有由于新冠疫情产生太大变化。2020年4月被停职的2000万美国人很快就被雇主召回去了。供给侧的变化则更剧烈。雇佣人数占总人口比例持续低于疫情前高点，主要原因是由于年纪大的员工离开劳动力市场。把需要面对客户的岗位填满仍然很困难。职位空缺的增长在休闲、医疗和个人护理等行业尤为明显。

美国的雇主们正在提升招聘的力度。广告里对面对客户职位的要求已经放宽，比其他工作类型的薪酬增长也更快。Forsythe女士及其同事发现，失业且低技能的员工找到白领工作的可能性更大了。由于员工退休的原因，在职场阶梯中更高端的职位看来也开放得更多了。

在英国也几乎一样。在8月酷热的一天里，数十家公司在Middlesex大学的校园上摆起了摊位。葬礼承办商JH Kenyon、巴士公司Metroline、债务催收机构Equita等公司针对的不是毕业生，而是本地的失业者。在雇主们的回忆中，从前都是找工作的人通过“长期管道”流向自己。现在，公司们则需要主动出击。

对于多数公司来讲，要想管理潜在衰退、高流失率和员工供给变化这三者的组合都十分复杂。原则上，运营良好的公司能够围绕商业周期有策略地招聘。但实际上，即便确切的知道12个月后将发生衰退，公司也难以做到对于招聘的精准调整。它们需要知道衰退的幅度、时长和行业特点。根据微妙的周期性变化随时开启或关闭招聘很困难。

跟人一样，公司的带宽也是有限的，并且很多被用在应对远程办公政策调整方面。一个极端的例子是马斯克，他要求特斯拉的员工每周至少来办公室上班40个小时，要么就是“假装在其他地点工作”。另一端的典型则包括实施“远程工作优先”的点评网站Yelp，以及允许“在任何地点工作”的Spotify。这种策略在紧张的劳动力市场中有优势，使公司能够更普遍地洒出招聘之网。远程员工可能会愿意以更低薪酬换取更大灵活性。但不利的方面也很明显。当同事们几乎见不到面的时候，维持工作目标的统一很难做到。

有公司能够在现在复杂的劳动力市场中如鱼得水吗？美国的苹果公司似乎做到了。在欧洲，Ryanair航空公司在疫情期间囤积员工，并在经济重启后大举招聘。今年夏天，在竞争对手被迫取消航班时，该公司能够持续飞行，扩大了市场份额。但对于许多公司来讲，找到应对劳动力难题的办法并不容易。参加英国招聘活动的一家雇主希望自身能够不受衰退影响。当然，员工招聘此时此地已乱成一锅粥。“你只需要按时出现，表现出工作意愿和履行承诺”，他对目标应聘者说，“不需要以前的工作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