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毒眸

七年前，还是新人演员的罗云熙与吴倩，诠释了《何以笙箫默》中主角的大学时代。当剧中的何以琛和赵默笙长成了钟汉良和唐嫣的模样，罗云熙发了一条微博：“和大学时代要说再见了……请大家持续关注何以笙箫默，七年后更精彩哦。”

罗云熙说的七年，是何以琛与赵默笙的重逢。而戏外的七年后，大学时代何以琛和赵默笙也在另一部戏里重逢——新剧《追光者》上线，罗云熙和吴倩搭档男一女一，一下子炸出了不少当年因为《何以笙箫默》就喜欢他们的人，还衍生出了“罗云熙吴倩新剧7年后性格互换”这样的剧情点。

像罗云熙和吴倩这样能再续前缘，是许多剧集“CP粉们”的究极理想。甚至，对有感情戏的角色最强烈的赞美之一，就是“给我二搭！”

凭《苍兰诀》爆红的王鹤棣和虞书欣，粉丝呼吁“二搭”的声音就很高，制片人王一栩都出来暗示了可能性：“知道了，知道了，大家愿望都收到了。现代剧，剧本需要好好打磨。”

粉丝越来越敢喊出“二搭”，或许是因为在今年确实看到了不少例子。

年初的都市剧《今生有你》，是李小冉和钟汉良继12年前的言情剧《来不及说爱你》后的“二搭”，这对在B站上活跃于各类剪辑中的CP，再次贡献了新的素材；胡一天和张云龙在2020年搭档出演双男主探案剧《民国奇探》，小有热度，后来竟然再次“二搭”出演了相似的民国探案题材《民国大侦探》，并于今年播出。

不过，也有的“二搭”，从官宣到播出伴随的都是腥风血雨，想的是共赢，最后或许却会导向“共输”的结果。其实，无论是这些已然成型的“二搭”，还是不少人画饼中的“二搭”，最终能实现，从来都不是因为粉丝声音大，而是各方面利益的最大化。

“二搭”无限好，切勿太沉迷。

二搭，和粉丝无关

李小冉和钟汉良的这次“二搭”，时隔十二年，对喜欢他们的剧粉而言，是一种“意难平”的圆满。

十二年前那部民国的“虐恋天花板”《来不及说爱你》，两人经历种种曲折的生离死别，李小冉饰演的女主角甚至一直以为男主已经身亡，一直到七年后才与失忆的对方重逢。结局当然是男主巧合中记起了一切，两人再度深情相拥。虽然结局是美好的，但过程里两人经历了太多悲痛，一直有粉丝希望能让两人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这些遗憾，一定程度上在《今生有你》里“被弥补”，虽然剧的前半部分还是“虐”的。李小冉饰演的女主角是一位单亲妈妈，带着有先天心脏病的儿子遇到了钟汉良饰演的医生，而他们七年前（巧了，怎么又是七年）曾是情侣。后来男主才发现原来孩子是自己的，在结尾，他们也有了一场美满的婚礼。

蔡文静和彭冠英、胡一天和张云龙，也属于这种圆满了剧粉某种情绪的“二搭”。

蔡文静和彭冠英所主演的《阳光之下》，男主角是少见的大反派，被戏称为“背着半部刑法的男人”。这部作品，关于“女主到底有没有爱上男主”的争议一直没有停止，男主倒是已经眼见着对女主动心。女主配合警方逮捕了男主的结局，对于CP粉们来说是不得不面对的遗憾。因此，两人二搭的《不期而至》就显得更加珍贵，像平行时空的二人又在一起了一样。

胡一天和张云龙今年的《民国大侦探》也有着相似的背景。在2020年那部《民国奇探》，成为上半年中小成本逆袭为圈层爆款的代表，双男主CP算小范围走红，不过故事的结尾，两人最终还是分离了。而两年后上映的《民国大侦探》虽然与前作毫无关系，但对曾被他们故事打动的粉丝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重逢。

但粉丝的呼声，是他们“二搭”的全部原因吗？不尽然。

如果粉丝呼声能代表一切，那么微博CP排行榜靠前，至今仍有规模庞大粉丝群体的那几位男男CP、男女CP，却基本断了近十年来“二搭”的路子。别说二搭了，同台都几乎是奢望。相信看到这里的观众，心中都有了一个长长的名单。

甚至也有的演员，“一搭”时倒是也有不少“二搭”的呼声，真的“二搭”起来却是一阵腥风血雨，成为艺人需要危机公关的事情。

宋茜和欧豪曾经在2019年共同主演了电视剧《山月不知心底事》，播出期间收视率在同时段始终是领先的成绩。这部剧最后豆瓣口碑停留在6.4，也成了宋茜演技获得好评价的转折点。

但是当宋茜在2020年以年度爆款《下一站，幸福》得到口碑、收视、网播量三重认可后，再去搭档欧豪出演《陌生的恋人》，就引发宋茜粉丝不满了。其经纪人李芳曾对粉丝解释，“是三男主的戏”，但最后官宣后粉丝发现，三位男主中只有欧豪相对知名，这彻底点燃了粉丝的怒火，新账旧账一起算，刷起了“请经纪人李芳引咎辞职”的话题。

事情愈演愈烈，宋茜也亲自在微博写小作文表示，“我自认一直踏踏实实地努力做好每一份工作，珍惜每一次机会，感谢每一个给我机会的人。”“追星应该是简单的快乐的，我希望你快乐。”但也没法抑制住粉丝的怒火。最终，这部剧的播出悄无声息，难以和《下一站，幸福》对比。

白鹿和罗云熙“二搭”的《长夜烬明》，双方粉丝一样是从未官宣起就已经在争吵。

《长夜烬明》官宣前夕，有营销号就传出了两人将“二搭”的信息，结果双方粉丝纷纷表示“非官宣不约””。罗云熙粉丝认为这是白鹿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因为此前白鹿曾喊话“希望有机会能和罗老师再合作”，白鹿粉丝则认为罗云熙粉丝群体常常“抹黑白鹿粉丝”，再合作是不明智的决定。

作为平台S级IP项目，板上钉钉的事似乎很难再扭转，但此事带来的负面影响，却开始发生。在《长夜烬明》确认班底后，白鹿粉丝后援会突然宣布重整，反黑站全员下班，宣传中心、网宣组、数据组均宣布解散。其反黑站表示“粉丝不是跪着追星，不愿忍受从来不与粉丝沟通的艺人团队”，似乎是不满团队没听从粉丝意见接受了“二搭”。

即使闹到这个程度，《长夜烬明》项目仍在继续，白鹿粉丝后援会也顺利重组。但无论是宋茜粉丝、罗云熙粉丝、白鹿粉丝，其反对“二搭”的逻辑，似乎都不是基于作品逻辑，而是“番位”逻辑，认为这样的项目和对手演员无法匹配自家爱豆。

但这种衡量的别扭感依然有，一方面，明星团队与粉丝沟通、听粉丝意见的界限，本来就比较难平衡；另一方面，与番位相关的一系列争吵，本身也长期存在着固化的思维，乃至有物化自己支持的演员的嫌疑。

二搭，谁来决定？

那么，到底谁有权力决定演员能否二搭？

先来看看那些在粉丝呼声中成功二搭的CP。去年靠着《民国大侦探》小火一把的胡一天和张云龙，今年在系列剧《民国奇探》里再次携手出演双男主，但《镇魂》和《陈情令》捧出的双男主二搭就没那么容易了，在爆火之后，迅速进入“王不见王”的模式，连出现在同一场晚会都困难，更别提在同一部剧里再相遇。

答案呼之欲出，几乎每一对最终“火了”的CP，二搭都遥遥无期。不少人认为，不管是《三十而已》里的杨玏和毛晓彤，还是《阳光之下》里的蔡文静和彭冠英，后续之所以能再次二搭，都还是因为不够火——有差不多的粉丝基本盘，又没红到撕得天昏地暗的程度，一加一的效果自然还是大于二的。

这还牵扯到决定二搭的另一个重要问题：片酬的合理化分配。

今年《演员聘用合同示范文本(试行)》发布后，演员片酬有了更详细的规定，除了全部演员的总片酬不能超过制作总成本的40%外，对主要演员的片酬也进行了约束。演员片酬进一步被压缩后，能“供得起”两位顶流的剧组越来越少了。

有些CP虽然合体后粉丝力量巨大，但还是填不平片酬的窟窿，一正一反算下来，还是“错位二搭”性价比最高，也就是传说中的“排列组合”。既能保住上一部剧带来的剧粉基本盘，又能压缩一些成本。今年《星汉灿烂》捧出的“吴露可逃”CP，就是《长歌行》里的男一号和女二号。

说残酷点，很多时候，身处产业链下游的粉丝能够决定二搭，多少有些一厢情愿——一部影视作品的配置，更多还是上游的生产者的意志来决定，而决定的过程，包含着投资、剧本、选角等多个方面，例如，演员的“单位”——经纪公司，就有着再明显不过的话语权。

唐人曾经是最爱玩二搭的公司，从《古剑奇谭》里走出的CP里，杨幂和霍建华有过二搭，刘诗诗、唐嫣也都和霍建华二搭过。成也公司，败也公司，韩东君和陈瑶能在三部《无心法师》里接连携手，而离开唐人的金晨则没有出现在后两部里。

吴谨言和许凯在《尚食》二搭，背后也是欢娱的小算盘。《延禧攻略》的四位主演这几年一直在不停地排列组合，《传家》集结了聂远、秦岚和吴谨言，吴谨言和聂远还二搭了《皓镧传》。

“以剧养人”的公司最容易出二搭。一方面，在自制剧中反复启用自家艺人，能够有效地降低片酬，压缩制作成本；另一方面，“老带新”的模式能够帮助公司不断地捧出新人，迪丽热巴和高伟光的二搭，很多人都判断是嘉行为了继续“奶新人”。

今年，《何以笙箫默》里的“小何以琛”和“小赵默笙”在《追光者》里二搭，看似是给粉丝圆梦，其实是因为吴倩和罗云熙都属于华策旗下艺人（罗云熙的经纪公司是华策子公司），出演自家公司出品的剧集，自是合情合理。

除了公司之外，明星本人和团队的想法也不容忽视。大多数情况下，被很多人呼吁的“二搭”都建立在一对很火的CP基础上。但CP是一门复杂的学问。对于需要一直保持新鲜感的演员来说，合体多了难免产生审美疲劳。

更何况，即便是因为一部戏双双走红的演员，后续也可能有不同的想法，有人想打入电影圈，有人想跻身流量咖，条条大路通罗马，何必要死绑在一起呢？

当然，也有主动寻求二搭的，很多“真夫妻”都完成过荧幕二搭，比如接连出演《步步惊心》和《步步惊情》的刘诗诗和吴奇隆，在剧里合作过四次的唐嫣和罗晋。娱乐圈夫妻难免都有点利益绑定关系，又不存在舆论风险，合作自然是多多益善。

钟汉良和李小冉年初在《今生有你》里二搭，让很多十年前喜欢《来不及说我爱你》的观众们成功圆梦。该剧的总制片人敦淇在接受采访时提到，这次二搭的“牵线人”是李小冉的丈夫徐佳宁，李小冉也提到，是因为钟汉良才决定出演该剧的。

总而言之，娱乐圈没有永恒的搭档，只有永恒的利益，只要能一直保持利大于弊，三四五搭都没问题，反之一旦出现冲突，两家不成为仇人，就已经算好的了。

被高估的粉丝话语权

在看似热闹的内娱，粉丝好像什么都不能决定——这是个有些残酷的事实，但不影响粉丝们联合集合起来，为自己的偶像发声。哪怕有些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偶像”的真实想法。

85花最近也接连陷入粉丝舆论危机。唐嫣月初公开的本月行程里，只有杂志拍摄和品牌直播两项工作，因此被很多粉丝催促进组，还有人直接开启嘲讽模式，“退圈发布会准备一下”。《繁花》年年有消息，年年不定档，胡歌粉丝不急，唐嫣粉丝先急了——也不难理解，毕竟花粉一向更有事业心。

9月份，刘诗诗微吧、数据站也接连宣布“暂停营业”，矛头直指《一念关山》剧组。刘诗诗粉丝对该剧算是积怨已久，题材上看，还是老本行古偶剧，搭档的还是在男演员梯队里不算靠前的刘宇宁，在番位上再不给到相应的待遇，粉丝自然会闹。

“关闭应援站”表面上是放弃应援，实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威胁。像刘诗诗这次，就算是粉丝“赌赢了”，工作室@诗诗的小板报 出来回应了粉丝的诉求，表示将“坚决维护刘诗诗本人权益”，才暂时地平息了舆论风波。

不过，这几年因此和粉丝“闹掰了”的事情也不少见。关晓彤粉丝因为在工作室微博下面催官方发布行程图，被关晓彤直接开怼，“是有规定必须发行程图吗？我不想被人知道每天都在干嘛。”杨洋的化妆师被粉丝围攻，也是他亲自下场直接和粉丝“对线”：“？要不你来给我画。”

粉丝和正主之间的关系，无论包装得再甜美，都改不了本质有壁的事实。一个典型的案例是前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杨幂粉丝和嘉行的冲突。

嘉行自制剧《许你暖暖的晨光》被曝出杨幂主演后，杨幂粉丝在公开活动上高举大字报，上面写着“拒绝嘉行自制剧”“一愿小幂好，二愿嘉行倒”的标语。

毒眸曾在“杨幂粉丝手撕嘉行，谁比较无辜？”一文中提到过，粉丝的想法总是天真的，一位网友的评价其实已经点出了真相：如果杨幂在嘉行内部有话语权，那粉丝其实就误会了她的意志；如果杨幂真的被嘉行架在资本之上，他们这样举牌抗议只会让杨幂在公司更加难为。

前面说过，选角是牵涉多方利益的复杂逻辑，不靠粉丝一言堂。在娱乐圈，同样复杂的逻辑还有很多，而这些对于粉丝来说，都是“黑箱”。

比如粉丝帮偶像“撕饼”这件事，目前看来成功率几乎为零。此前杨超越在直播里开玩笑，暗示粉丝帮自己“争取资源”，随后又公开发微博回应争议，“我的资料真的很多，不需要递交简历，你这部戏拍的（得）怎么样行业内是会传的。”

如今过得最艰难的，反而是这几年热起来的“事业粉”，好像什么都做了，但好像做什么都没用。古力娜扎的粉丝在微博虔诚祈祷，许愿用一个星期不喝奶茶换娜扎进组，最后也只是收获正主一句“别许了，我不配您粉”的回复。

时代变了。一方面，繁杂的社交网络从表面上拉进了粉丝和偶像的距离，也给了不少粉丝额外的幻想，和不少“偶像”额外的压力。

但另一方面，时代或许不像一部分人想象中那样变化。大型塌房事件接连出现后，明星在公共舆论中的地位早已经大不如前，现在舆论场上都在号召粉丝“站起来追星”。这么看来，佛系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就算明星发展再好，钱也是进了他们的口袋，就连粉丝上网花的流量钱，都不会有人来买单。

至于二不二搭的，也随缘就好，说不定哪天，我们嗑的CP就成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