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毒眸

“令人悲伤的是，未来也许没有动作游戏可以再超越它。”2018年，已经为Wii U平台服役4年的《猎天使魔女2》登陆NS平台，外媒GameSpot打出满分，并把这句话写到了“缺点”栏里。

感叹的语境不难联想：像《猎天使魔女》这样纯粹的动作游戏愈发稀少，出现一款高质量作品就显得像“绝唱”。

过去，业界有“三大ACT（动作）游戏”的说法，11月9日发售新作的《战神》已经靠上一部华丽转型ARPG（动作角色扮演）；上个月卡普空发布消息称《鬼泣5》的销量突破了600万份，但很难说续作还会不会让玩家等上又一个10年；《忍者龙剑传》则是“坟头草都有十米高”了。

但乐观看待的话，“猎天使魔女”这个IP本身的寿命都还远没走到终点。千呼万唤的《猎天使魔女3》发售后，主角贝优妮塔就再次向全球玩家展现了自己的独特魅力，游戏整体品质依旧不俗，截至目前，Metacritic媒体均分为88/100，83家媒体好评、5家中评、没有差评。

从“历史级”到“好游戏”

Game Informer、Screen Rant等媒体都用了类似“NS平台上最好、最顶级的动作游戏之一”这样的词句来描述它。《猎天使魔女3》在系列灵魂——即动作系统上的表现几乎获得了评测机构的一致赞誉。

必须指出的是，在动作设计上，《猎天使魔女3》其实也已经进行了大幅创新，例如加入“召唤魔物”的新机制——和过去不同，“魔物攻击”不只作为连招的固定终结技，而是被独立了出来，但“魔物攻击”能“预输入”，不影响角色自由活动，也能“瞬发”，理论上甚至可以穿插在贝优妮塔的正常连招里，由此，游戏的动作系统深度被进一步强化。

一项更明显的变化是，《猎天使魔女3》有许多关卡允许玩家进行自由探索，游戏发售后记者Imran Khan爆料称：“它一度被定位成半开放世界游戏。就是因为这个想法才开发了5年之久。”

此外，和主系统无关的“小游戏”在本作中所占的比重上升，诸如暗杀、音游、解谜之类的玩法穿插比比皆是，玩家在这些流程里的表现也会计入到最终的关卡评价里。

换言之，相比前作《猎天使魔女3》其实削减了纯动作要素在游戏里的“含量”，由于还有第二主角，玩家操作“贝姐”进行战斗的时间大概只占全流程的一半。这项改动显然不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同，部分玩家就在Metacritic等平台表达了负面意见，毕竟“多样的玩法”只在一周目时让人感到新鲜，如果追求反复刷关获得高评价，就得在这些非动作流程上多浪费时间。

关于本作缺点，数家评测媒体都提到了游戏独占平台NS的机能限制，比如IGN认为游戏有时会过渡到其他玩法、从而带来疯狂的场景，“这些场景也有代价，它在Switch上的表现不够理想……虽然大部分战斗能维持稳定的60 fps，画面变得复杂时就会出现明显的性能问题。”

TheGamer则将《猎天使魔女3》总评为：“它的地位从历史经典游戏，下降成了一款非常好的游戏。”本作销量似乎也支撑着这一判断，据Fami通的周销量统计，《猎天使魔女3》首周仅售出4.1万份，在所有NS游戏中排第二，甚至没有取代已发售7周的《喷射战士3》。

“魔女”的高光低谷

如今略显尴尬的市场地位，是在“猎天使魔女”曲折的发展轨迹里一步步形成的。

2006年，一群前卡普空“第四开发部”的成员兜兜转转又聚在一起，成立“白金工作室”。他们过往的杰出成果包括《鬼泣》《红侠乔伊》《大神》等等动作游戏，但据“鬼泣之父”神谷英树回忆，工作室初成立时，“我们都专注在休闲游戏上，就是那种全家人能坐在客厅里一起玩的。赚得比较多。”

有次神谷英树经过另一名制作人桥本祐介的办公桌，两人先是聊了会儿娱乐话题，神谷突然问：“我们到底该做什么样的游戏？”没想到桥本给了一个“非常清晰且诚恳的回答”：“我想再看你做一款3D动作游戏。”

这次对话“敲醒了”神谷英树，他意识到“团队里大部分成员都有动作游戏经验，发挥优势是理所当然的”。桥本祐介则信心充沛：“我们来做的话能做出一款究极动作游戏，把这个品类推到新高度。”

《猎天使魔女》的企划就这么诞生了，既然想带来新风向，用身材火辣、性感多姿的女性当主角也是最开始就决定的。当时动作游戏还很受玩家欢迎，圣莫妮卡2007年发售的《战神2》总销量超过400万套，“鬼泣”系列的高光《鬼泣4》还在开发中，白金内部将其列为主要竞争目标。而日后在某种程度上，取代了传统ACT市场生态位的“魂类游戏”，首作《恶魔之魂》也要到2009年才问世。

白金工作室的运营模式接近外包，开发费用和海外发行都由世嘉承担，双方合作的前两款游戏《疯狂世界》和《无限航路》销量均低于预期，白金也需要用自己擅长的类型做出“第一款大作”来提升公司价值。这个阶段世嘉还深度参与了《猎天使魔女》的开发，并依照神谷英树的要求，为它提供了《太空哈利》《冲破火网》《幻想地带》等经典街机游戏的音乐版权。

2009年《猎天使魔女》发售后拿到了一串耀眼的正面评价，比如Fami通给了它有史以来第12个满分（40分），同时它又给很多人留下了“叫好不叫座”的印象。世嘉2009年度财报显示《猎天使魔女》销量为135万套，如果是中等体量的新IP，这一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但结合开发方的预期和外界的好评，白金创始成员三并达也透露只能算“C或D”。

白金和世嘉的“蜜月期”就此结束。2012年，任天堂在直面会上宣布《猎天使魔女2》将以Wii U独占游戏的形式发行，才给众说纷纭的续作传闻画上了句号。

任天堂拯救“魔女”？

从白金几位核心成员屡次在公开场合的发言来看，在《猎天使魔女》面临续作无望的境地时，是任天堂扮演了当之无愧的“拯救骑士”。稻叶敦志就曾被问“没有任天堂会不会有《猎天使魔女2》”，他直言“完全不可能”。

然而从玩家的视角来看，独占显然没那么舒服。不少玩家对Wii U独占有争议，毕竟1代“魔女”首发登陆Xbox 360和PS3，后来又移植到了PC，接近“全平台”。

Wii U本身的销量惨淡，也确实对《猎天使魔女2》的销量有所影响：这代发售近两年才卖出100万套，表现还不如1代。但当有人在推特上问神谷英树“Wii U独占是谁的主意”时，他答道：“主意？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直到3代游戏发售前，神谷英树还连发15条推特聊起往事，表示“《猎天使魔女2》一度因为世嘉的问题被中止，后来任天堂为我们提供了后续的资金”，“没有他们的资助，我们也无法启动《猎天使魔女3》”。在一场采访中，神谷英树甚至说道：“当我说我永远欠任天堂时，我并没有夸大其词。”

有趣的是，《猎天使魔女》系列中常见的性感、暴力元素其实和任天堂旗下作品的合家欢气息一点不搭，但任天堂也没有对此做出限制。

《猎天使魔女3》里新增了一个“天真天使模式”，相当于关掉裸露效果的“和谐版”。有粉丝就此询问神谷英树，一向直言直语的后者表示，任天堂在这方面唯一一次干涉，是在《猎天使魔女2》里建议贝优妮塔的林克联动服装“可以再多漏一点胸吗”？

《猎天使魔女3》同样在任天堂旗下平台NS独占发售，原因正如神谷英树所解释，“游戏开发也是商业行为，每个公司都有他们各自不同的境况和战略计划”。事实上，“猎天使魔女”全系列版权由世嘉和任天堂共同持有，并不属于白金工作室。在“IP能否延续”这个根本问题下，“任天堂的游戏风格是否合适”、“NS的性能是否合适”之类的隐忧就都只能往后放了。

稻叶敦志曾表示，“是《猎天使魔女》开拓了‘动作游戏看白金’的道路”，后来他们也开发了《尼尔：机械纪元》《异界锁链》等多部动作系统备受好评的游戏。不过诞生十余年后，主打复杂连招和华丽操作的纯动作游戏本身愈发小众，《猎天使魔女》也从曾经想“震惊业界”的野心之作变得难以掀起市场波澜。

不管它还能出多少部，终究是玩一部少一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