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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翟瑞民
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已近3年,但大多数中国普通民众对新冠病毒仍难以形成统一认知。
流行病学专家普遍认为,目前流行的奥密克戎毒株很少导致肺炎、肺损伤,感染后出现重症概率非常低。11月29日,中国疾控中心传防处研究员常昭瑞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国际和国内监测数据证实,奥密克戎变异株及其进化分支的致病力和毒力相比原始株和德尔塔等变异株明显减弱,引起重症和死亡的比例明显低于之前原始株和关切变异株,这既是奥密克戎变异株的特点,也可能与人群接种疫苗免疫水平提高、及时干预治疗等因素有关。
界面新闻寻找了多位在2022年内感染过奥密克戎毒株并康复的人员,请他们讲述自己的经历。他们中有不到20岁的年轻人,也有60岁以上的老人。意味深长的是,年轻人更乐意分享自己的经历,认为“未知是最大的恐惧”,希望自己的讲述能有助于公众更新认知;而年老的人则担心被身边的人歧视,不愿意谈及太多。
但几乎所有被访者都表示,感染奥密克戎后的症状与感冒类似,进入方舱后15天内核酸检测转阴,至今并无任何后遗症。不过,对于康复者来说,如何摘掉一些人的“有色眼镜”,让周围人群重新接纳仍是个问题。以下是四位新冠康复者的讲述。
“在方舱15天,我没觉得自己是病人”
讲述人:吴林松,31岁,视频up主
2022年3月31日上午,我接到疾控中心的电话,知道自己“阳了”,舒了一口气,内心居然有种石头落地的坦然。此前两天做完两次核酸后,健康云一直显示“待上传”,我就预感形势不妙。这倒无关恐惧,而是悬而未决让人不安。
回想起来,3月29日晚上,突然嗓子堵、干咳,额头些许发热,我以为是感冒。我上一个月刚经历过感冒,这些年虽大病不犯,每年还是会感冒那么一两次,算是老相识了,也就不怎么在意,早早睡了。半夜会时不时地咳嗽,这个觉被切碎了,很不踏实。
3月30日,我的精神就开始萎靡不振,虚脱乏力,当然咳嗽也从未消停。找来温度计量了下,37℃ ,数据指标不算很高,但体感还是灼热的。和上次应对感冒一样,我在网上搜索药店买了枇杷露与消炎片。晚上吃了药,舒缓了很多,睡觉会冒汗也会咳,但不再剧烈。
4月1日晚,接到通知要转运到方舱,让我们收拾行李。晚上11点多,我们来到了当地最大的方舱医院,可容纳15000多人。
在方舱第一天早上醒来时,发现口罩已经不在嘴边,应该是我半夜扯掉了,晚上还是会咳嗽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中,记得有大白过来瞄准额头量体温。抬眼看床头柜,早餐已经悄悄送过来了,有丹麦卷面包和特仑苏牛奶,我直接就躺着吃了。
后来给爸妈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的现状。本来之前没有打算告知,一是觉得症状轻微就类似普通感冒不足挂齿,二是怕他们担心,默默地十多天也就昂首挺过去了。后来思索了下,不管怎样这都是一段特殊的经历,需要跟他们分享。而且换位思考,假设他们生病了,却因为同样怕担心的理由而选择默默承受,我会感到难过,家人不就是要共享喜悦共担困苦吗?在我解释后,他们还算镇定,语气上没有表现出惊慌,只是不停地叮嘱,我们互相安慰,核心思想就是“小场面,我生龙活虎,这都不是事儿“。
第一天完成洗漱后,我在广场上闲逛,看见大白清洗厕所,消毒喷雾。有的舱友晒起了太阳,这是最简单、最自然的休闲方式。只要沐浴在阳光下,似乎一切病痛都会治愈,一切忧愁都会化解,一切希望都会重振。我也加入了他们。
中午11点多我领到了盒饭,站在太阳下面吃。两荤两素的配置并不差,但我的胃口不是很好,有点食之无味难以下咽的感觉。后来看其他舱友描述,说味觉有间歇性丧失。我没有仔细体会,之前感冒也曾出现类似食欲不振的问题,都会归为胃口原因。加上食物本身特别清淡,没有辛辣等足够刺激性的味道,所以无法判断。
第二天中午发了药,连花清瘟颗粒。吃药时,我刚开始会用筷子搅拌均匀,后来筷子用完了用牙刷柄,喝前再摇一摇,再后来就懒得摇了,喝到快见底时还能看到很多沉淀。连花清瘟颗粒喝完后,邻床小哥去护士站要了一盒止咳药,分了我一半,继续吃着。
当时,方舱内似乎形成了一个公社式大家庭,或者说校园般的象牙塔。舱友们过着饭来张口的生活,或躺在床上休息打游戏,或坐在广场洗衣晒太阳,当然也有线上办公上网课的,总体的面貌是风平浪静、岁月静好。这背后,是医护及后勤保障人员在负重前行。他们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劳心劳力地工作着。在这样规范有序的运转中,方舱到处弥漫着互助、活力、乐观,但焦躁、抱怨、矛盾也偶尔会发生,和常规的社会并无二致。
从进方舱第五天开始,连续每天做核酸,按规定,连续5天核酸结果呈阴性就可以出仓,但每次结果都没告诉我们。到第11天,我已经连续做了5天核酸检测,进入出舱倒计时,有些兴奋和期待。第14天下午还不到下午6点,我看到出口处张贴了出院告示栏,一群人正在围观,像极了考试成绩揭榜。我扫视了一遍,没有我的名字,这是要延期毕业吗?我的核酸连续考了5次还不及格吗?回到床位,邻床小哥告诉我他明天可以出院了。
不过,当天晚上快零点时,我也领到了出院证明,还有两个黄色编织袋,是打包行李用的。
最后一顿晚餐,有一大块红烧肉。我之前还跟邻床小哥聊到,貌似荤菜都是鸡鸭类,要是有一块红烧肉,那也是极好的。最后我竟然吃上了,虽然是瘦肉,还是很满足。晚上我洗漱好,最后再抬头看了看月亮。
我一直觉得,这15天的经历平平无奇。没有跌宕起伏,没有说多了都是泪,没有与病魔进行顽强的斗争。康复后半年多,我身体一直很好,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我觉得大家对病毒的认知多数是理性的,我给身边朋友说自己感染过新冠,也没觉得有人特别惊讶,更没有遇到歧视。总体来讲,我的感染经历,只是说主观上有这样一个心路历程,外界对我施加的影响几乎没有。
在自我认知上,我很难把自己当成病人,症状感受摆在那里,还没有上月的感冒难受。但因为是新冠肺炎,是阳性,就显得好像特殊了。我也因此受到医护人员的照料和众多亲朋们的关心,为此,我心存感激,也告诫自己要学会关怀。
“无后遗症,但有些公司不录用”
讲述人:王凯,38岁,灵活就业人员
春天那一轮疫情严重的时候,我住在一间青年公寓。我们屋是一间宿舍,有两张上下铺,四个人住一起。起先,屋里一个小孩有感染的症状,政府工作人员打来电话,说他的核酸检测结果是阳性,接下来三、四天,我们屋其他三人也陆续有了症状。
一开始可能人手不够,我们没有被拉走,就在房间隔离。在青年公寓住户的群里,能看到其他人是挺恐慌的,他们害怕被感染。我自己倒想得不多。网上都说了,年轻人感染后不会有特别大的症状,不会有特别严重的后果,我想,已经身处这种环境了,那就顺其自然。
我是宿舍里第3个被感染的。3月28日,我抗原自测是阳性,也开始发烧,烧到38℃多。那天感觉浑身挺难受,带点疼痛的感觉,喉咙不太舒服。我是宿舍里年纪最大的,四个人里面,属我症状最严重,我的三个室友都说没特别明显的感觉。
我找宿舍管理员要了一包连花清瘟颗粒,也没多要,就吃了一包。到第二天,高烧退了,开始持续低烧。发烧之后,我也没担心,我想如果真的严重,政府应该不会让我们自己在房间待着,会有人过来处理的。在短视频平台和新闻网站上,我看到有人分享他们的感染经历,也有了心理准备。我觉得,把它当一个重感冒挺过去就行,毕竟年龄不大,身体能扛得住。
大概过了三、四天时间,我的症状就消失了。差不多同时,我们也被安排进方舱医院,我记得很清楚,到方舱医院的第二天,我啥事儿也没有了。康复之后,我更没有了害怕的感觉,当时的想法是,在方舱最起码吃住不用花钱,因为这一点,我不想回原来住的地方。
我在方舱医院一共待了13天,后来回到宿舍,最发愁的就是吃饭,我们宿舍没有做饭的条件,平常基本上都是吃方便面,感染期间我也是吃方便面。盒饭挺贵,一开始35元一盒,后来30元,最后降价到25元,我觉得还是贵。
那段时间,除了发愁吃饭,我还开始发愁感染之后“后遗症”的问题,确实也跟室友天天讨论。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可能大家确实都发现身体没什么变化,跟以前没有不一样,就没人再说这事儿了。
感染新冠肺炎这件事,我一直没跟家里人特意提过。后来那一轮疫情结束,生活恢复正常了,我给家里打电话唠家常的时候,把这事儿提了一下。家里人挺惊讶的,父母年纪大一些,可能还是会把事情想得严重,我怕他们担心,后来也尽量不提,就说自己平平安安的,身体没问题。
我理解很多感染过的人不愿被别人知道自己感染者。像我们这些普通外来打工者,没有学历,靠卖力气吃饭的,感染康复后很多企业、工厂根本就不录用。当时我也加了一些打工群,上面发布的很多招聘信息,明确写着不要阳性过的、去过方舱的人。这样的招聘方多数是工厂,或者是人员比较密集的用工方,比如仓库、餐馆这类。我本身不是特别愿意去工厂工作,所以没有在意他们这种要求。
我是挺愿意分享我的经历的,对很多人来说,未知是最大的恐惧,当你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不会再有太多顾虑。
“暂时无法重新营业,怕客人担心”
讲述人:樊先生,55岁,养生会所经营者
我是11月13日成为阳性感染者的,当时防疫部门打来电话,让我等待救护车来拉走隔离,我还觉得不可能,我的体格本来是很好的。
一开始身体也没啥反应,我就正常吃喝,11月14日上午我还心情很好,买了饺子吃。到下午,身体开始有点儿不舒服了,四肢乏力、脑袋发晕,还有点儿干咳。越临近被隔离的时间我就越紧张。本来是说11月13日晚上要来拉走我,但是后来救护车没到,其实当天晚上我就有点儿紧张没睡好,到14日身体开始出现症状之后,我就更紧张了。
11月14日下午五六点钟,救护车终于来了。坐上去之后,我发现一辆救护车就拉我一个人,心里还挺担忧的,当时在车上觉得坐不住就躺下了。当时,自我感觉可能有点发烧,但到方舱医院门口一量,说是36.5°C,不发烧。躺到方舱医院的床位上,觉得特别热、头皮发紧,一会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工作人员来叫我吃饭,我也吃不下,当时就觉得心里特别崩溃。工作人员嘱咐多喝水、多上厕所,但我当时没有心情做这些,就是一直睡。
第二天早晨工作人员通知吃早餐,我也吃不下去。有医生来巡查,我问医生何时给我用药。医生还开玩笑说我太着急了。以前在电视、网络上也曾看到专家解释这种病的情况,但是当时并不关心,也没认真了解。如今小区里又是封控又是消杀,还被救护车拉进方舱,我才感觉自己当时真的很害怕。
那天早上,医生给我解释了什么是自限性疾病,还表示像我这种情况,感染后就该吃吃、该喝喝,躺几天就转阴了。听了医生的话,我才感觉有了精神,头也不再那么难受。按照医生所说,这种病没有特效药,就是依靠自身的抵抗力应对,所以必须吃饭、多喝水、多上厕所。我的心情也放松下来,吃了很多饭。
到11月16日中午以后,我不发烧了,还是有点儿咳嗽,其他方面正常,人也特别精神,我甚至想着是不是已经转阴了?事后回想一下,这种病确实没那么可怕,就像得了一次感冒。那会刚到方舱下救护车时,我的腿都软了,其实真是自己吓自己。
在自己感染之前,我对这种病的认知还停留在原始阶段,总认为会留下后遗症,所以很担心。但是到现在,我从方舱医院出来已经5天了,什么后遗症都没有。我以前也没有基础疾病,这次出来以后身体状态还跟以前一样。
在方舱医院期间,我在网上发了好几条视频。很多人留言说害怕,觉得这种病是个“大老虎”,但其实它就是个“小绵羊”,这都是认知的问题。一般人在自己没感染之前,并不太关心病毒特性和变异等问题,只是看到身边的防控形势在变化,所以心理也处于紧张状态。这时我就想应该多给大家介绍一下亲身体验,让大家别那么害怕。
我能感受到人们的歧视和恐惧。从方舱医院出来后,身边一些朋友请吃饭,我开玩笑说你不怕被传染吗?这时就有人让我戴上口罩。经常在一起的朋友都会有顾虑,更何况那些不认识的人呢。
我经营的是养生会所,会所员工也有10多人核酸检测呈阳性,目前差不多都已转阴从方舱出来了。但是,会所暂时还无法重新营业,我想整顿一下,关键是员工出现过那么多阳性感染者,客人知道了也肯定会担心,我想等形势转好一点,大家对这种病没那么多偏见了再营业。
我相信专家所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很快就能迎来春暖花开的时候。想想非典时期,那会很严重但也很快就挺过去了,这次我们依然能挺过去。
“转阴很久了,但是别人仍会担心复阳”
讲述人:小伊,20岁,大学二年级
我是在上半年疫情最严重的时候被感染的。由于封控,那段时间其实一直待在家里,并没有和别人接触过,只是每天都下楼去做核酸,最后就阳性了。
其实在半个月前,我曾感冒过,有一点咳嗽,并且发烧一天,当时心里有点慌,但后来核酸检测证明并没有阳性,就是普通感冒。没有想到半个月后,还是“中招”了。
最开始我是身体发烧,头很痛,感觉比普通感冒更严重,吃了药,喝热水,但温度就是降不下去,一直保持在39°C左右。后来,我自己做了抗原,结果发现阳性了。当时,我的心理防线完全崩溃掉了,对于新冠后遗症,那会儿网上正传得沸沸扬扬,失去味觉、失去嗅觉,还可能会更严重,而且还面临着要去方舱医院隔离的处境,我内心充满恐惧。
疫情期间学校已经停课,我是住在家里,一个老旧小区,那时候楼下很多邻居已经确诊被转运走了,但我们楼层还没有阳性,我们家是第一家,所以也很担心会影响邻居,压力挺大的。我发现阳性的时候,家人还是阴性,但是妈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去方舱医院,就没有严格和我进行隔离,于是她也被我传染了。
大概过了两天,我和妈妈一起被转运至方舱医院。转运过程也十分曲折,我们是半夜接到了电话,说是要转移,结果等了一夜也没被转走,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我们才一人拖着一个箱子从小区走出去,在小区门口换好派发的防护服,上了转运大巴。
没被感染时,封控在家里,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小区群里一直在发消息,身边不断有感染者出现,然后被拉走,被隔离。当时,每天的新闻报道中,感染者数据也不断在上升,整体氛围非常压抑,很多人对于新冠病毒也十分恐慌。但真正自己确认阳性之后,进了方舱医院,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我和妈妈感染后发烧症状差不多都是持续了一个晚上加小半个天白天,住进方舱医院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发烧了,只有一些鼻塞和轻微的咳嗽。进方舱后每天会测核酸,中午会发两包调配的中药。连花清瘟则是在方舱医院里一个专门配药的地方排队去拿,但是医生也不建议多吃。
我刚进方舱医院时情绪上很抵触。进舱第一天核酸检测是阴性,当时心里想我这么年轻,一定很快就能回家了。因为方舱的饭菜不合胃口,我一天没有吃饭,而且厕所卫生也不能令人满意,几乎无处下脚,为了减少上厕所的次数,我几乎不怎么喝水。所以,也许是因为我没有好好配合,我的CT值一直没有达到出舱的标准。
每天凌晨核酸检测的结果会张贴在方舱医院门口,很多人每天会守着点儿,一发布就冲过去看自己转阴了没有。但核酸检测的阴性阳性是会反复的,可能今天是阴性,明天又阳性了,去询问医护人员,他们也解释不清楚,只是说这个结果是管理部门发下来的,他们只负责打印粘贴。我当时感觉,什么时候能出舱完全要看天意了。
在方舱医院住了一天又一天,跟我一起进来的人都陆续转阴出院了,邻床的病友也出去了,我心里很慌,“人家这么快就转阴了,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怎么出不去了呢?”六七天后,我妈妈也转阴了,看到妈妈要走,我就更着急了。她走之前跟我说,“多喝点水,多吃点饭,马上就能好了。”于是我“发愤图强”,一天喝八杯水,强迫自己多去上厕所,水喝得多排毒就快,确实也更容易康复。妈妈出院后三四天,我也顺利离开了方舱医院。
从方舱医院回到小区时,我就感受到了别人恐惧的目光。出方舱医院时,工作人员会消杀两遍,进小区前在下车点会再消杀一次,但我进小区时,保安依然拦着我喷消毒水,我的裤子上全都是消毒水的印记。我对他说,“已经消杀过三遍了,你在喷第四遍消毒水,我可以走了吧?”但他说不行,“没有保障”。于是我拎着箱子往前走,他就在我后面追着喷,我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康复后的患者做核酸检测会有区别,没有感染过的人做核酸是混检,感染过的人会有一个黑码,做核酸需要单人单采,并且鼻拭子、咽拭子都要做。我也见到过刚出方舱的人在排队做核酸时,被告知要去做单人单管,然后他身后排队的人立马弹开了,还在背后议论,“为什么他不去医院单独做?为什么要和我们这些没感染过的混着做?万一他传染我们怎么办?”包括在学校里,我们这些感染过的学生不能参加学校组织的核酸检测,只能自己出去找地方做。其实单人单管也不算什么,就是感觉有点奇怪,心里觉得自己好像被区别对待了。
现在我正处在找实习工作的阶段,投出简历后,有三分之一的公司都是因为曾经感染而拒绝我。有的公司线上招聘不会注明,但线下到公司面试时,他们会要求查看核酸码,询问有没有进过方舱医院,之后明确拒绝了我。最尴尬的一次是,我进去一家公司时,工作人员没有戴口罩,我回答曾经感染过后,他默默把口罩戴上了。但我也不好说什么,虽然已经转阴很久了,但是别人仍会担心复阳影响整个公司。遇到这种情况,要是说我不难受,肯定是假的。
(文中小伊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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