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毒眸

12月4日，“叶秋退役”的话题词跨越大S汪小菲事件新风波，登上了微博热搜榜前列。

点进热搜的网友一头雾水：腾讯电竞和新浪游戏的微博官方账号都发布了叶秋退役的新闻，但实际上并不存在一款叫作《荣耀》的游戏，热搜的主角“叶秋”“嘉世俱乐部”也都是虚构的。

这只是一场盛大的网络文字扮演。“叶秋”是网文《全职高手》男主角“叶修”的曾用名，叶修是一名电竞选手，小说讲述了他被迫退役后自组战队、重返电竞赛场拿下冠军的故事。

毒眸（ID：DomoreDumou）曾在往期文章中介绍过语C的含义，即“语言Cosplay”或“语言Costume”，通过语言、动作、心理等描写手法，对其所扮演的角色进行刻画和演绎。但大部分的“语C”还局限于群组，这次的沉浸式“演戏”则走向了公众场域。

事实上，这场网络文字扮演已经持续了两天——粉丝根据小说的时间线推算，故事最开始叶修走出嘉世俱乐部的那个雪夜是2022年的12月2日，嘉世俱乐部所在的H市被认为原型是杭州，而当天地处南方的杭州市，已经下了快两天的初雪，被粉丝感慨地称为“世界线收束”。

粉丝们打算继续“演”下去。豆瓣小组“假装生活在全职高手宇宙”有超过7000名组员，日常的发帖内容就是把小组当作《全职高手》世界中的电竞论坛。并且也有粉丝根据原作小说，考据出了《全职高手》故事中的时间线和现实对应的日期，发在超话里提醒其他粉丝注意不要“时空旅行”。

他们甚至自发地开好了战队官博，目前每个战队官博都发布了新赛季的战队选手宣传，遵照小说时间线发布了第十区副本的首杀记录，还开设了全明星赛的投票。

“嘉世电子竞技俱乐部”那条宣布叶秋的微博收获了4万转发，因为看过小说的网友都知道叶修是被迫从嘉世退役，所以最初的微博评论里骂声一片，而虚构出的嘉世官博还十分细节地开启了精选评论。

这种虚拟和现实交织的“沉浸式体验”，《全职高手》并不是首例。

《排球少年》的人气角色及川彻在漫画结尾远赴阿根廷开始职业排球生涯，漫画完结的2020年7月，阿根廷第一男排俱乐部UPCN VOLEY就官宣了及川彻入队，教练和队员在推特录制了欢迎视频，阿根廷国家队公布了及川彻的队号，并发布了他加入国家队的全员合照。

在国内，也有《盗墓笔记》粉丝因为2015年8月17日是张起灵出长白山的日子，在当年齐聚长白山。根据当时的报道，活动当天长白山北景区共接待游客2.3万人次，其中“稻米”达到了7000多人。从此之后，每年的8月17日被定为“稻米节”，长白山文旅会发布和《盗墓笔记》相关的宣传视频。

当然，《全职高手》这次惊动大众的沉浸式“演出”，很难说完全不存在版权方推动的影子。起点中文网在12月1日开展了“网文填坑节”，《斗罗大陆》《诡秘之主》等站内人气网文都发布了可以免费观看的新番外，《全职高手》自然也在此列。

真正可贵的是，作为一部已经完结8年的小说，《全职高手》的粉丝文化至今仍有如此旺盛的活力。

起点中文网创始人罗立在接受《第一财经》杂志采访时曾提到，在2015年没有进行大规模授权的情况下，《全职高手》的周边销售额就已经突破千万，粉丝基础十分牢固。

根据国内最大的线下同人展COMICUP官方公布的数据，2020年的CP28展会中，《全职高手》相关的同人本数量仍在TOP10以内。在国内的网文圈层，能够形成这种量级的长情粉丝的，目前似乎只有《全职高手》和《盗墓笔记》。

为什么《全职高手》能够形成这样的粉丝文化？

从小说原作来看，《全职高手》的人物和剧情设计，就提供了受众更多样的可能性。

大众对于起点男频网文的刻板印象，往往有“爽文”“后宫文”等经典标签。但女性读者对于感情线的刻画要求较高，“后宫文”很难被接受，大部分起点男频网文的感情线也饱受诟病。在一些推文贴中，“剧情很好但感情线很尴尬建议跳过”是常见的评价。

《全职高手》踩中了“爽文”标签，又避开了“感情线”的潜在风险。小说几乎可以算作是围绕电子竞技的职场故事，光是叶修所在的战队里就存在三个女性角色，但她们在故事中担任的角色仍然是夺冠的重要一环，而非为感情线增光添彩。

一个在粉丝内部流传的细节笑谈是：叶修所在战队的漂亮女选手唐柔，如果在老套的男频网文中，恐怕会被叫作“柔柔”之类的昵称，但在《全职高手》里男主角叶修喊她“小唐”——一个几乎没有性别色彩的普通称呼。

而“所有人为了夺冠与胜利努力”的热血燃向故事线，如同现实生活中的竞技体育一样，本身具有无关男女、都能感染大众的普世性。所以除了起点固有的男性读者以外，《全职高手》也能够吸引到大量的女性读者。

同时，《全职高手》虽然是传统的“大男主”网文，但配角的设计都各有特色，不是为了男主角胜利铺路的“工具人”，从而呈现出了出彩的人物群像。在小说完结之后，蝴蝶蓝还写了番外《巅峰荣耀》，每章都是故事里配角们的故事。

小说的时间线从男主第八赛季退役到第十赛季夺冠，着重描写的时间仅有两年。就像《灌篮高手》旧版动画没有全国大赛篇一样，《全职高手》的最后结局也只停在了荣耀世界邀请赛的中国国家队成立，没有详细描写世邀赛的后续。

这样大篇幅的剧情留白和出彩的、无感情线的配角，给予了同人创作极为丰富的土壤。加上当时的同人创作环境相对缺乏圈内自发形成的规矩约束，多彩的同人创作与原作小说相辅相成，并在小说完结之后，为整个IP延续“生命”。

早期的同人作者们甚至自行搭建了《全职高手》的同人网站“第十区”。但“第十区”是会员注册登录制度，“36大院”被整改，网易LOFTER的TAG标签功能被同人作者们发现，吸引了大量《全职高手》的同人创作者涌入，也为LOFTER成为日后国内同人文化聚合地之一打下了基础。

故事的时间线拉长也为后续的运营和粉丝联动提供了空间。《盗墓笔记》在2011年出版第九本实体书，但留下的“接小哥回家”的时间却放在了2015年。等到2015年南派三叔在网络连载中写完吴邪等人去长白山的故事之后，又在后续进行了《雨村笔记》《盲冢》等新篇章的发布，近期还出版了《花夜前行》的实体书，不断为“盗墓笔记”宇宙填补故事。

蝴蝶蓝倒是没有继续补全这个“宇宙”的细节，这一工作交给了版权方阅文集团。《全职高手》目前在二次元方面的动作是推出了两季动画和一部动画大电影，只是第三季动画在发布了预告PV之后就没了下文。

如此看来，《全职高手》的成功，在于前期小说打下的“地基”、同人文化的反哺和后续的运营联动。

但在《盗墓笔记》《全职高手》这两大网文IP之后，我们还能等到下一部爆款网文IP吗？被其他娱乐消费内容吸走受众的网文市场，似乎很难给我们一个答案。

只是对于《全职高手》长情的粉丝来说，画上完结句号的世界邀请赛也在2025年，还没到他们浪漫的梦落幕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