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刘子象

随着抗议提高退休年龄的罢工愈演愈烈，法国政府的立场展现了一些灵活性，提出了在家工作的可能性。

2月12日，马克龙政府发言人维兰（Olivier Véran）在法国国际电视台的采访中表示，政府正处于倾听状态，他暗示将加大在家工作的力度，以及改善工作生活质量的问题。

前一天，今年以来的第四轮罢工抗议在全法多个城市上演。据内政部称，巴黎、尼斯、马赛、图卢兹等城市超96万人参加了游行，仅在首都就有约9.3万人上街。但是法国总工会（CGT）给出了差距非常大的数据称，全法示威人数超过250万人，巴黎就有50万人抗议。不过，无论采用哪方说法，此次抗议人数均比上次有不少增长。在2月7日的第三轮抗议中，全法超过75万人参加。

这次游行人数之所以激增，原因之一是正逢周末。前几次罢工均在工作日，导致部分人群困于工作和学习，无法离岗。此外，与前三次抗议相比，这次游行还吸引了更多年轻人参加。另外，空中交通管制员在没有计划的情况下意外参与。虽然他们当天下午才加入，但是仍然带来较大破坏，导致巴黎第二大机场奥利机场当天下午的一多半航班被取消。

维兰表示，从这场罢工他了解到的是解决工作灵活性和改善工作方式的紧迫性。“我昨天从抗议者那里得到的信息是，除了退休年龄争议之外，就是需要以不同的方式更好地工作，”他说，自新冠大流行以来，人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想在家工作。随着时间推移，法国将需要1000万人每周在家工作两次。

提高在家工作比例在法国确实有较大的潜力。大多数欧洲国家，尤其是GDP较高的国家，对远程办公的接受度较高，但是法国是一个例外。据民调机构Ifop为法国智库Jean-Jaurès基金会所做的一项研究，只有29%的法国劳动者表示他们“每周至少远程工作一次”，远低于邻国的德国（51%）、意大利（50%）、英国（42%）和西班牙（36%）。 

但是远程工作文化在法国并未受到广泛认可，推行起来可能没有那么容易。里尔ISEG管理学院教授莱维兰 (Sonia Levillain) 表示，即便自去年6月新冠疫情管控措施放松、人们重返办公室以来，混合办公形式在法国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是雇员们仍然对此“非常怀疑”。她指出，法国人尤其喜欢实体办公室，并且不是非常愿意改变的民族，“从文化上讲，要在法国提高在家办公率，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分析人士认为，马克龙政府的最新表态，或许意在淡化人们对提高退休年龄的激烈反对，将焦点转移到一个分歧较少的话题上，以便确保养老金改革法案能在议会顺利推进。

另外，在家工作的呼吁也可能是为了在法国女性中赢得更广泛的支持。女性是马克龙养老金改革计划的最大批评群体，她们对工作时间更长或退休后养老金更低的前景感到不满。最近的一项调查显示，在反对马克龙改革方案上，63%的女性支持示威，而男性的这一比例为54%。

马克龙的执政党在去年的选举中失去了绝对多数优势。2月6日，议会开始对马克龙的养老金改革政策进行辩论，极左和极右议员表达了强烈反对。不过，政府仍可以通过触发一项特殊的宪法条款，不经表决就强行通过法案。但是马克龙政府不希望失去“政治合法性”，仍然希望团结极右翼以赢得议会多数席位、通过这项立法。

在推动这项政治交易的过程中，马克龙政府已经在个别问题上做了一些让步，除了政府发言人的最新表态，稍早前，马克龙政府同意20岁-21岁开始工作的一代人可以在63岁退休，但是尚不清楚这些让步是否能够团结足够多的议员。

马克龙在去年连任竞选时将养老金改革作为竞选核心，并于上个月公布了退休制度改革的具体方案。为解决养老金即将出现赤字的问题，马克龙计划到2030年将退休年龄从目前的62岁逐步提高到64岁，并推迟全额退休金的领取年龄，这引发了多轮大规模抗议。批评者认为，马克龙的改革方案对低收入工人造成特别严重的打击，并认为还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养老金赤字问题，例如对超级富豪征税。

2月16日，法国还将举行新一轮罢工。工会在一份联合声明中表示，如果马克龙政府对此仍然充耳不闻，他们将呼吁在3月7日举行全国罢工，“让法国陷入停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