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车市物语 张凌霄

自2023年开年以来，特斯拉连续降价让汽车行业经历震荡，近日其CEO马斯克在“2023特斯拉投资者日”上又释放出了令人“细思极恐”的消息：特斯拉下一代车型制造端成本最低可降50%。这对于一家整车毛利率已经高达30%的企业来说，可谓“如虎添翼”。

持续了数月，特斯拉降价的余波还未消散。近日，一位国产汽车品牌CEO在媒体沟通会上感慨，“如今新能源汽车市场的降价，（车企）不跟是死路一条，跟还能有一线生机”。就连坚称自己不会降价的理想汽车董事长李想，也于近日公开表示，今年压力比较大......降价不一定提升销量，但可以打击别人。

面对特斯拉的降价，“销冠”比亚迪都坐不住了。近日有公开报道称，比亚迪多地经销商将对部分现款车型进行降价促销。除此之外，蔚来、小鹏、飞凡在内十余家车企也先后降价；就在3月6日，一汽丰田bZ3正式上市，让人“惊喜”的除了搭载比亚迪的电池电机，还有16.98万元的起售价，比预售价格足足低了两万元。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其战况之激烈，参与程度之广泛可以用“混战”来形容。如果说特斯拉以一己之力拉低了新能源汽车的价格，那么比亚迪则助推了新能源汽车对燃油车的全面替代。历史把萨拉热窝事件定义为一战的导火索，而汽车行业经过这次价格战的洗礼，又会奏响谁的挽歌？

01 降价，不得不跟

当“不愁卖”的比亚迪都开始降价，这场价格战的惨烈程度不言而喻。

近日，有消息称，比亚迪虽然没有官降，但在北京上海等地的门店，王朝系列产品已经有价格上的优惠。笔者近日来到北京的一家比亚迪王朝系列销售门店，据工作人员介绍，比亚迪汉系列车型优惠力度最大：1万-2万元左右。除此之外，王朝系列部分热门现款车型有上千元优惠。上述工作人员还表示，王朝系列车型提车周期较年前有明显缩短。“现在订，慢的一个月也能提车了，不像年前普遍需要等3个月甚至更久。”

比亚迪门店前的汉DM-i 图片来源：车市物语

正如李想所说，当两家头部企业特斯拉与比亚迪都开始打价格战，行业的竞争压力可想而知。而最先承压的当属新势力车企。

随后，笔者来到北京的一家小鹏汽车门店，工作人员介绍，“小鹏P7的改款最近要上市了，现款促销力度很大，最高降价幅度可到3万多。”据悉，在去年年末，特斯拉启动了一波最高4.8万元的降价。小鹏几乎“第一时间”跟进，公开信息显示，小鹏P7、小鹏G3、小鹏P5部分车型进行了价格调整，最高降价幅度高达3.6万元。上述小鹏汽车门店的工作人员补充道，“没办法，只要是跟特斯拉有市场重合的车型基本都会降价。”

小鹏汽车门店 图片来源：车市物语

当小鹏还在低调地处理库存车，零跑已经高调宣布全系大降价。在3月1日的新品发布会上，零跑推出了大幅度的调价举措，从A00级小车T03到2022年8月刚刚发布定位最高的C01，全系降价最高近6万元。零跑汽车董事长朱江明在发布会上表示，零跑追求的是电车比油车的价格更低。

而零跑全面参与价格战的目的也很简单纯粹，在发布会后的媒体沟通会上，朱江明坦言，“这个行业很惨，大家都在拼杀。在一个不断增长的市场，首要的就是销量，或者说市占率，这是我们第一追求的目标。”

02 降价的AB面：促销与观望

“因为特斯拉的连续降价，很多原本想买新能源汽车的都在观望。”王明（化名）工作的4S店代理部分国产新能源汽车品牌。他坦言，今年以来头一次感受到连五菱宏光mini EV都不像过去那么好卖了。“有的消费者甚至一进店就问‘你们卖6万-7万元的车，是不是过段时间也会降价’？”

这种“观望”的情绪，也反馈在新能源汽车的销量上。上险量数据显示，1月国内新能源汽车销量29.36万辆，同比下跌6.14%，环比暴跌58.54%。李想在社交网络上发文称，“根据上险量的初步统计，今年前两月的乘用车上险量同比下跌超25%。其中，新能源汽车的占比超30%”。他判断，需求端的疲弱将促使动力电池原材料碳酸锂的大幅降价。

有句话说“等等党永远不亏,如果你亏了,说明你还等的不够。”当价格战炮声轰轰、硝烟弥漫，车价一波比一波便宜，等等党似乎迎来了胜利。王明告诉车市物语，今年年初，店里一位顾客看上了一辆20万元左右的新能源SUV，已经准备下定了。结果家里人听说特斯拉Model Y降价了，自己付了定金买了Model Y。

降价换量的策略也确实奏效，乘联会发布的销量数据显示，2月，特斯拉批发量超7.4万辆，环比增长12.6%。从市场份额看，2022年度，比亚迪与特斯拉分别占据国内新能源汽车市场20%与10%的市场份额，而这个数字到今年2月份变成了50%与18%......不难看出，当两位头部选手“神仙打架”，其他品牌的生存空间正在被挤压。一位国产汽车品牌的CEO评价这场价格战：不跟会死，跟还能有一线生机。而现实是，即便跟，也有成为“炮灰”的可能。

03 燃油车加入“混战”

降价的战火不仅冲击着新能源汽车市场，还蔓延到了燃油车市场。

2月上旬，2023款比亚迪秦PLUS DM-i冠军版正式上市，起售价仅9.98万元。这也是比亚迪DM-i车型价格首次下探至10万元以内。很长时间以来，国内10万-20万的乘用车市场，一直被日系、德系等合资车企占据。业内评价称，作为一款混动车型，秦PLUS DM-i凭借着低廉的价格，直接将刀刺进了燃油车尤其是日系车的腹地。公开信息显示，新款秦PLUS DM-i上市就遭买爆，上市一周订单量超过3.2万。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郎学红在接受采访时评价称，特斯拉价格下调引发大量新能源汽车新车出现价格调整，在2月份也带动了一部分燃油车价格调整，使终端成交价格有所回落。

与此同时，多地政府的购车补贴也在助推车市的降价狂潮。近日，湖北省政府联合东风本田、东风雪铁龙、东风标致、东风风神、东风日产等品牌推出了力度诱人的购车补贴。公开信息显示，东风雪铁龙C6系列车型最高补贴高达9万元。

“不排除燃油车市场现在有‘跟风’降价的成分，还有一个客观因素在于，今年7月份开始，排放标准将切换到‘国六B’阶段。按照以往的规律，即便车企现在不降价，到那时，也会有一波很大幅度的促销来清理库存。”一位不愿具名的资深流通行业人士说道，对于弱势品牌来说，降价是趋势，只不过在眼下的降价大战中，不降价就会失去生存空间。

东风雪铁龙的促销海报

一直以来，车企都在“抱怨”新能源汽车的成本难降，售价很难达到与燃油车相当的水平。不少业内专家也预测，新能源汽车到2025年才能实现在价格上追平燃油车。2022年初，因为上游原材料的涨价，一众新能源车企纷纷宣布调高售价。然而，特斯拉在2022年底突然宣布降价，扯开了新能源汽车价格高的“遮羞布”。尤其是在近期的特斯拉投资者日上，外界看到，通过更先进的制造工艺，电动车的生产成本可以更低，售价还有可下降的空间。

正因如此，朱江明指出，只有当电动车的价格追平甚至比油车更低，零跑才有成功的机会。这个道理，比亚迪也明白。9.98万混动车型的推出，是比亚迪进攻燃油车领地的野心，也拉开了新能源车全面替代燃油车的序幕。而对那些本就边缘化的弱势品牌来说，面对比亚迪与特斯拉的降价，原本“购置成本更低”的护城河已然失守，除了跟着降价，别无选择。

在眼下的降价大战中，“等等党”总能迎来胜利，而燃油车正在成为“附带伤害”被加速取代。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苗圩在今年2月公开表示，新能源汽车正在快速取代传统燃油车,二者之间形成了此长彼消的替代关系。“新能源汽车不存在产能过剩的问题，真正过剩的是燃油车的产能。”在特斯拉引发的这场价格战中，比亚迪把旗帜插进了10万元以内的乘用车市场，首当其冲的或许不是内卷的新势力车企，而是在一波又一波“员工内购”“购车补贴”的倒贴中赚吆喝的燃油车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