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蓝鲨有货 李太白

疫情后第一个“五一”结束了。因为疫情三年对人们旅游的抑制，以及今年再现5天长假，各旅游热门城市和景区“人从众”景象频现。经文化和旅游部数据中心测算，2023年“五一”假期，全国国内旅游出游合计2.74亿人次，同比增长70.83%。

为避开热门旅游城市，避开车堵车，人挤人的长假，同时又能度假，今年“五一”我选择在山东聊城度过。

选聊城原因如下：1、它到北京的距离近500公里，开车5-6个小时能到达，既离开了北京，开车又不太累，不是热门旅游城市，估计人不会太多。2、它号称“江北水城”，“中国北方的威尼斯”，拥有中国北方最大的内陆湖泊东昌湖，城市水网丰富，黄河和大运河在此交汇，作为南方人，我还是喜欢去有水的地方。3、它离今年顶流旅游城市淄博只有2个小时的车程，可以贴近观察“淄博烧烤”对山东周边城市的辐射。4、它是北方典型的地级市，可以就近观察三四线城市消费情况。

一路驱车来到聊城，在市中心找酒店一住下，我感叹自己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这里的经济酒店一晚的费用不超过150元，远低于热门景点的近千元。假期里，聊城人流多了一些，但没有拥挤的感觉，在当地有名的徒骇河骑行太爽了。真是，既有人间烟火，又有度假的闲适。废话少说，谈谈这几天在聊城的消费见闻。

01、借势淄博烧烤拉客，铁塔夜市只能“窝里横”

聊城离淄博只有2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本来想安顿下来后，一脚油门去淄博吃烧烤，体验人间烟火。但看到各大平台上去了淄博的人们晒的人挤人的图片（据携程5月3日的数据，淄博市酒店预订量较2019年同期增长超10倍）后，我决定为要接待全国人民的淄博减负，留在聊城体验人间烟火。

当我把定位改到聊城，短视频自动推荐了可以在当地体验人间烟火的铁塔夜市，再加上当地人的力推，我决定去看看。

铁塔夜市是一片在铁塔商场门前广场划拨出来的小吃街。中间两排3米左右的档口，后面有可以让食客坐下来吃食的简易桌椅。档口云集了全国各地热门的小吃，比如烤生蚝、烤冷面、烤榴莲、铁板鱿鱼、刨冰、麻辣烫、喷泉牛杂等等。我到的时候已是晚上8点，正是高峰期，乌泱泱都是人。

我一边逛，一边打探行情。据了解，这些档口一个月租金1800元，售卖的东西大都10元出头，不过分量比较大，估计跟当地人食量较大有关。我点了一份牛杂，吃得饱饱的。难怪外地人都觉得山东老板好客了，其实他们不过满足了当地消费者的“量大”需求而已。据牛杂档口的老板介绍，售价15-25元的牛杂，他一晚上能卖7-8千元，仅需要两个人照看，暴利啊。当然，也有档口一晚上只卖1-2千元。不过，有档口老板告诉我，节假日生意会好，平时只有2-3千元的收入。

铁塔夜市红火，除了物美价廉，充满烟火气外，还得益于它的地理位置——铁塔商场本身就是聊城的老商业中心，靠近市政府和旅游景区东昌湖，周边有中学、大专等众多学校，年轻人多。一个地方能不能火，年轻人起到决定性带动作用，他们愿意尝鲜，愿意在社交平台分享。比如淄博烧烤，如果没有大学生们“特种兵式”的消费带动，也难如此快速火起来。

不过，铁塔夜市始终只是当地人的一个热闹去处，出不了聊城（我来聊城前，完全不知道它）。原因无他，铁塔夜市太庞杂，没有特色。它相当于把北方过年的庙会形式固定下来了，我在北京也体验过，没有太惊艳。

有意思的是，在离铁塔夜市不远的一处院子里，反而打出了淄博烧烤的招牌，不知道是临时加的还是原来就有。院子很大，里面一个个小桌子坐满人，生意相当红火。但院内米饭套餐、老济南烧烤等招牌暴露了它本来的面目。

淄博烧烤之所以出圈，是因为它跟我们在其他地方吃过的烧烤有鲜明的区别，比如便宜，配卷饼、小葱等，以及诸多网红的推荐，当地政府的力推等。

在聊城，我还碰到两个加盟的螺蛳粉店老板，他们觉得螺蛳粉味道很好，自己交钱到广西学习后回来开店，生意也不错。螺蛳粉能成为全国名小吃，因为它很有特色。无论是臭臭的螺蛳，炸的腐竹，酸豆角等都让人上瘾，再加上李子柒等网红的带动，当地政府（柳州也是工业城市）的力推（按工业化思路，出台标准，建了多家螺蛳粉产业园，推进产业化），现已成为一个产值超500亿元的支柱产业。

对标螺蛳粉，如果烧烤要变成淄博的支柱产业，还需要出来一批能工业化（预制化）生产烤串的龙头品牌，将卷饼等配套的加工规范和规模化。现在各地都在学淄博，我建议淄博的领导去柳州学习一下。

02、地方名吃难现风华

作为始建于唐朝的古城，聊城自然有很多地方特色小吃。

比如豆腐脑。我的印象里，豆腐脑只是早餐的一种，但在聊城，大街小巷都能看到豆腐脑店，早中晚都有售卖。据当地人介绍，豆腐脑最出名的来自高唐，也叫老豆腐。过去，老豆腐要用上等黄豆去皮碾碎，放入晒过的水中（净化后的黄河水最佳）浸泡。泡足后，再用石磨磨成浆，经煞沫、滤渣，入锅熬成豆汁，冷却后装入桶或缸内，点入石膏，封口20分钟做成老豆腐。食用的时候，食客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加入卤和油等配料（南方人吃豆腐脑放糖，这一点北方人不能理解）。现在，老豆腐自然也有“科技与狠活”了，比如用葡萄糖酸内酯作为凝固剂，让豆腐更白更嫩。

聊城街头还有一种名吃可随时买到，它就是呱嗒。为什么叫呱嗒呢？是因为制作时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呱嗒是一种煎烙的馅类小食，有肉馅、鸡蛋馅、肉蛋混合馅（又名“风搅雪”）等。街头门店的师傅，用弄好的面卷配好的馅料，两端捏实，轧成长方形，再放入油锅煎熟就可以吃了。呱嗒味道香酥，很受当地人欢迎。聊城的羊汤我也喜欢，当地回民多，羊汤正宗量大。

不管是豆腐脑店，还是呱嗒店，亦或者是羊汤店，都存在一个普遍的情况——生意好的大多是家庭作坊式的老店，一家人做小吃，服务顾客，顾客也大多是熟客、回头客。这些小吃客单价不高，普遍15元上下。当然，这些老店的门头、内部装修不起眼甚至破旧，是餐饮老炮们喜欢逛的“苍蝇店”。

我经常看到一些老店，食客盈门，大家都自觉地排队下单、等待，自己拿一次性碗筷，自取配餐的小料、小碟等，而门店只有一两个人负责收拾餐桌、送餐，剩下的全都在后厨奋力用手工做、炸小吃。食客们就在一团乱糟糟，地面甚至有点“脏乱差”的地方，津津有味地吃着、聊着。这样的老店，年赚几十万元，活得滋润。

这种店不少（比如高唐县老豆腐店就有几百家），都是小店，连锁的几乎看不见。这些小吃之所以出不了聊城，难以连锁化，我想原因有这几个：1、口味偏地方，重油盐，而不是偏上瘾的麻辣。2、高度依赖手工（传统工艺），现制口感好，却难以标准化。3、没有知名企业和老板出圈带动，比如奶茶有蜜雪、喜茶、奈雪的茶等带动才成为了知名餐饮品类。4、产品、门店太老，年轻化改造不够。

03、平价白酒大杀四方

聊城柳林是丐圣武训的故里。在柳林，除了瞻仰丐圣的事迹，还有意外的收获，我碰到了一个回柳林探亲访友的白酒经销商老板A。

聊城是白酒消费（浓香型为主）的大市，凡有宴席，必上白酒。每个县都有一个白酒品牌，比如冠县的冠谊春，阳谷县的景阳冈等。北京的牛栏山、红五星等19-30元/瓶的平价白酒销量不错。

这家名为福来的超市，门头很红火，光良酒硕大的文字和图片也暴露了这是一家被光瓶酒品牌光良“包养”了的超市。走进去，果然看到四面墙上的立式酒柜上都是光良酒，从19-59PLUS都有，每瓶的价格从20多元到上百元不等。

我一打听，这是一个光良酒经销商刚开的体验门店。A老板是聊城下辖某个县的光良酒经销商。A老板透露，光良酒在聊城卖得不错，光他负责的县级市场，2022年营收近200万元（进入光良酒县域经销商TOP10行列），今年预计能做到300-400万元，利润超20%。A老板之前没有做过白酒经销，能入行是因为他有一个亲戚是光良酒江浙沪的省级代理商，2022年销售收入高达2亿元。这也侧面印证了光良酒崛起的秘密——有一批白酒经销商作为股东，确保光良酒每年十几亿元营收的基本盘。

我在聊城乡镇超市，看到过江小白和梅见，其他的新锐白酒品牌，比如真工、国台、观云等则见不到踪影。此前，蓝鲨消费组织的餐饮沙龙，还碰到了曾经的网红加盟品牌叫个鸭子的创始人，他也看好聊城的白酒市场，在当地开店卖散装白酒，已开了几家门店。

在聊城这样的白酒消费大市，除了价格亲民外，能否铺货占领餐饮、商超等渠道才是白酒品牌能否做起来的关键，这就离不开精耕地方的白酒经销商。

有意思的是，在仿冒的聊城淄博烧烤广场，以及当地的餐饮店、大排档，还有一个精酿啤酒品牌泰山啤酒大受追捧，一大桶啤酒，几十元钱，足够2-3人喝饱。

04、结语

像聊城这样的四五线城市（山东16个地级市里排倒数第三），2022年人均GDP为6944美元，人均收入不高，消费低廉，生活安逸。要想在这样的地方打开市场，超高性价比是前提，同时也需要有不惜力的经销商将产品铺到广袤的县乡市场，那里布满了小超市、餐饮店等销售通路，每家都有一定的客群，但都没有太大的统治力。

当地生意红火的商家，贴近服务是杀器。比如有的服饰店，老板不新潮，也没有太多新款式，但凭借定制化的服务，比如定制被套、外套等，圈住了一批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