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安晶

在美国银行业危机未平息之时，美国财政部长耶伦5月7日就债务上限问题发新警告，如果国会不能在财政部措施耗尽前提高债务上限，则美国将陷入经济灾难。

上周一，耶伦向众议院议长、共和党人麦卡锡致信，警告最快在6月1日财政部将无法继续履行政府的所有偿债义务。

联邦政府债务于1月19日超过31.381万亿美元的法定债务上限。由于国会没有就提高或者暂停债务上限达成一致，政府无法发行新债，财政部开始采取非常措施防止政府违约。

虽然从表面上看目前距离6月还有一个月时间，但国会议程表显示，本月众议院、参议院与总统拜登同时在华盛顿上班的时间只有六个工作日。

随着债务违约大限逼近，议员们开始讨论各种可能手段，包括两党达成短期协议、拜登动用宪法第14修正案在国会无法达成协议的情况下确保美国政府继续还债。

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上周发报告预测，无论是出现债务违约还是两党拖到最后一刻才就债务上限达成协议，美国都将面临失业上涨和经济萎缩。

绕开国会？

耶伦周日接受ABC新闻采访时重申了给麦卡锡致信中的警告，预计在“6月初某天”，如果国会依然不提高债务上限则财政部将无法付款。

她明确届时财政部将无法继续使用非常措施，只有国会采取行动才能避免一场“经济灾难”。耶伦警告，债务违约将导致美国经济“急剧下滑”，引发金融和经济混乱。

在被问到如果国会无法达成协议、拜登政府是否会动用宪法第14修正案时，耶伦强调美国避免债务违约的唯一途径就是国会通过立法。她认为美国不应该走到是否要让总统决定发行新债的一步，因为此举将引发“宪政危机”。

根据财政部的解释，债务上限是指国会对联邦政府授权，供政府为履行法律义务包括支付社保医保福利、军队工资、国债利息、退税等而进行举债的最高限额。如果债务达到上限，国会没有继续授权，则政府无法再发行新债以偿还旧债。

在国会两党陷入僵局的情况下，有议员提议拜登政府动用宪法第14修正案中的条款。修正案第四款规定，得到法律批准的美国公共债务，包括因支付平定作乱或反叛有功人员的退休金和赏金而产生的债务，其有效性不容质疑。

部分议员认为，该条款意味着政府暂停还债将违反宪法，因此拜登可以绕开国会直接援引该条款让政府继续发行新债以偿还旧债。

在拜登之前，奥巴马政府曾在2011年与共和党就债务上限问题争执不下。当时，已退休的民主党前总统克林顿在采访中表态称如果他处在奥巴马的位置，将立刻动用宪法第14修正案。

但部分法律界人士认为，宪法第14修正案和其他章节仅将举债的权力赋予了国会，在没有国会批准下，政府无权单方面提高债务上限。此前没有美国总统就债务上限问题动用宪法第14修正案，如果拜登动用该条款势必将引发法律界和政界的争议。

对于是否会动用第14修正案，拜登上周五回应称自己“还没有走到这步”，他此前坚持要求共和党无条件同意提高债务上限。周二，拜登将与众议院和参议院的两党领袖就债务上限问题进行磋商。

短期协议？

虽然现在距离6月还有一个月时间，但高盛集团在给客户的分析中指出，国会议程显示各方能达成协议的时间非常少，未来几周将“难以预料”。

拜登将于5月19日到21日参加在日本广岛举行的G7峰会，之后将于24日参加在澳大利亚举行的四国集团峰会。在国会方面，众议院和参议院上班时间不同，并且众议院从本月29日到6月6日将休会，参议院则从本月22日到29日休会。

路透社和《华盛顿邮报》统计显示，只有本周二到周五以及下周一和周二共六个工作日是众议院、参议院以及拜登都在华盛顿上班的时间。彭博社还把下周三计算在内，共有七个工作日。

由于两党分歧严重，要在如此短时间内达成协议，对双方都困难重重。

4月底，共和党把持的众议院通过法案，同意将债务上限提高1.5万亿美元，足够维持到明年3月31日。作为交换，联邦政府需要在10年内削减4.5万亿美元开支，包括取消对投资绿色能源企业的减税、收回未使用的新冠救济拨款、削减对国税局预算等。

众议院通过的方案遭到民主党人明确反对。参议院由民主党把持，参议院民主党领袖舒默宣布该法案在送到参议院之时就已经“死亡”。舒默希望推出临时法案，在两年内无条件暂停联邦政府的债务上限，但两院共和党人坚决反对。

上周末，参议院的43名共和党议员签署联名信，明确反对在不进行大幅支出预算改革的情况下提高债务上限。参议院一共有49名共和党议员，意味着联名信代表了大部分共和党议员的立场。

在党派对立严重的情况下，巴克莱银行、高盛等机构预测，两党可能达成短期协议，将债务上限提高或暂停至7月或者9月。9月30日为本财年结束之时，届时两党可继续就下一财年的联邦预算博弈。

上月，由两党64名议员组成的“问题解决者党团”提议将债务上限暂停至12月31日。上周，白宫管理和预算办公室主任沙兰达·扬（Shalanda Young）也表明政府对短期协议持开放态度。 

为了强调提高债务上限的重要性，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上周发报告就三种可能做出预测。

最糟糕情况是联邦政府债务违约持续超过三个月，则美国今年第三季度将有830万人失业，失业率上涨5%，GDP萎缩6.1%。如果为短暂违约，则美国第三季度将有50万人失业，失业率上涨0.3%，GDP萎缩0.6%。

如果采取“边缘政策”，也就是各方在最后一刻就债务上限达成协议、没有出现违约，美国也将有20万人失业，失业率上涨0.1%，GDP萎缩0.3%。

历史上，债务上限并非美国党派斗争焦点；但近年来，随着民主党与共和党分歧加大，债务上限成为了在野党威胁执政党在政策上让步、实现本党诉求的利器。

拜登的两位前任——奥巴马和克林顿都曾因债务上限遭遇共和党的猛攻，影响最大的是2011年奥巴马政府与共和党的对峙。

2011年的局势与目前的局势如出一辙：共和党拿下众议院控制权，众议院共和党人以批准提高债务上限为条件，要求奥巴马必须同意大幅削减公共支出。当时美国政府的债务规模为16万亿美元，仅为现在的一半，但双方的对峙持续到了财政部措施耗尽前的最后一刻。

由于担忧美国政府违约，评级机构标准普尔下调了美国的主权信用评级，从AAA降至AA+，这也是美国唯一一次被降评级。此次降级引发了金融市场剧烈动荡，最终奥巴马做出让步，同意在未来10年内削减最高2.4万亿美元的公共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