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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亿乡村振兴专项债，于文旅产业发展得失几何？

乡村振兴公司债市场悄然进入全新的发展阶段。

文｜闻旅

2023年2月13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做好2023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简称“一号文件”）发布，围绕健全乡村振兴多元投入机制，一号文件提出，将符合条件的乡村振兴项目纳入地方政府债券支持范围，健全政府投资与金融、社会投入联动机制，鼓励将符合条件的项目打捆打包按规定由市场主体实施，撬动金融和社会资本按市场化原则更多投向农业农村。

作为拓展乡村振兴资金来源的重要途径之一，早在2018年，乡村振兴专项债就被财政部明确列入发行支持范围。据统计，2021年，上交所累计发行了18只乡村振兴债券，规模合计102.2亿元；2022年，上述两项数据增至33只和224.59亿元，惠及重庆、河南、湖南、湖北等19个省市的乡村振兴项目，成为支持乡村振兴建设的重要力量之一。

时间来到2023年，为助力乡村振兴高质量发展目标的实现，金融市场监管主体引导债券市场资金进入乡村振兴领域的协同意识愈发积极。尤以4月上交所定向开闸放水为标志，乡村振兴公司债市场悄然进入全新的发展阶段。

数据显示，2023年1～4月，上交所审核通过的乡村振兴公司债数已达17只，拟发行总金额为201.77亿元（已接近2022全年上交所合计发行乡村振兴公司债规模）；聚焦4月，当月获上交所审核通过的乡村振兴公司债为9只，拟发行金额合计91.37亿元，开闸放水态度由此可见一斑。

据了解，目前乡村振兴债支持的领域包含以下几方面——重点支持发展脱贫地区乡村特色产业，促进脱贫人口稳定就业；改善脱贫地区基础设施条件，提升脱贫地区公共服务水平；通过市场化、法制化的方式优化乡村就业结构、健全乡村产业体系、完善乡村基础设施等。

针对乡村特色产业，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加快发展现代乡村服务业，发展乡村餐饮购物、文化体育、旅游休闲等生活服务；培育乡村新产业新业态，实施文化产业赋能乡村振兴计划，实施乡村休闲旅游精品工程，推动乡村民宿提质升级。闻旅汇总发现，乡村振兴债发行主体中文旅国企的“权重”变化，与上述提议形成生动呼应。

回看2022全年，上交所仅审核通过了3只地方文旅国企发行的乡村振兴公司债——杭州余杭绿色产业发展集团有限公司（现名杭州余杭文化旅游投资集团有限公司）2022年面向专业投资者非公开发行乡村振兴公司债券、河南省中豫小镇建设管理有限公司（原名河南省中豫文旅投资有限公司）2022年面向专业投资者非公开发行乡村振兴专项公司债券和延安旅游（集团）有限公司2022年面向专业投资者非公开发行乡村振兴公司债券，拟发行金额分别为7亿元、15亿元和5亿元。

对比2023年前4个月，上交所审核通过的同类主体（滨海县农旅集团、仪征市扬子文旅控股集团）发行的乡村振兴公司债已达3只，拟发行金额合计17.59亿元；此外，有3家地方文旅国企（广西旅发集团、宿迁文旅集团和西阳桃花源旅投集团）发行的3只乡村振兴公司债券，项目状态均于4月更新为“已反馈”，拟发行金额合计为28亿元。

结合实际情况分析，乡村振兴公司债文旅“权重”的显性增加并不难理解，置身国民经济转型倚仗消费和疫后文旅市场强势复苏的大背景，手握优质旅游资源而亟待资本助推的地方文旅国企，与宏观经济震荡下渴求有安全/稳定回报投资标的的金融机构，“双向奔赴”属于本能驱动。

即便该创新品种的发行主体适用范围受限（重点支持企业注册地在国家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或按照国家有关规定脱贫摘帽不满5年的地区），且推出时间短市场了解不够深入，但在顶层政策红利引导，以及交易所持续加大市场培育力度和媒体推广下，资源配置效率随时间提升是必然结果。

值得注意的是，伴随乡村振兴债的“开闸放水”，身为其“递棒者”，扶贫债在完成时代使命后悄然退出历史舞台。

4月25日，重庆万州经济技术开发（集团）2020年公开发行的面向专业投资者的扶贫专项公司债券（小公募）状态更新为“终止”（受理日期为2020年9月24日，拟发行金额为20亿元）。从2021年至今，除拉萨市城建投资公司、重庆市赤甲旅文创意开发集团和贵州新东观城建投资公司合计发行的3只扶贫专项公司债券外（受理日期分别为2020年11月17日、11月11日和11月16日），余下8只扶贫专项公司债券和1只旅游扶贫ABS项目状态均相继变更为“终止”。

根据沪深交易所对扶贫专项公司债券的限定，其鼓励和支持的发行主体为注册在贫困地区以及有实际精准扶贫项目融资需求的企业；2020年11月23日，中国832个国家级贫困县全部脱贫摘帽。作为分水岭，在此之后注册/受理的扶贫专项公司债券交易所未予审核通过在情理之中。

为利用市场化机制服务国家脱贫攻坚战略，以开辟“绿色通道”为代表，加大贫困地区企业的融资服务力度一直是证券业扶贫的重中之重。但受发行主体资质、发行人及券商积极性、承销困难、增信困难等因素影响，成功落地的扶贫债和扶贫资产支持证券并不算多。

聚焦旅游扶贫债/旅游扶贫资产支持证券，该类创新产品从面世到完成使命（国家级贫困县全部摘帽），上交所审核通过的相关债券共6只，拟发行金额合计57.8亿元，涉及云南普者黑文旅开发公司、六盘水市旅文投资公司、西阳县桃花源旅投集团、柳州文旅投集团、西昌海河文旅投资公司和重庆市赤甲旅文创意开发集团。

“开源-普者黑国家级景区扶贫资产支持专项计划”是上交所发行的首单旅游扶贫ABS，其原始权益人为云南普者黑文化旅游开发有限公司，位于国家级贫困县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丘北县，基础资产为向游客销售的普者黑景区游船凭证，发行规模7.5亿元，其中优先级证券规模7.1亿元，分层占比94.67%，发行利率为6.99%，募集资金主要用于景区建设和运营。

作为普者黑景区的投资开发/运营管理主体，云南普者黑文化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由云南省国资委旗下的云南康旅集团（持股51%）和丘北县财政局旗下的云南云丘国资控股集团于2016年11月合资成立，公司成立次年随即启动普者黑景区创建5A，根据云南康旅集团评级报告，普者黑创5A级景区基础设施提升改造项目计划总投资4.14亿元，2020年底，普者黑景区晋升5A。

尽管云南普者黑文化旅游开发有限公司运营数据未见公开，但云南康旅集团评级报告或许能从侧面反映出普者黑景区的运营困境，2017-2019年，云南康旅集团旗下景区（5A级景区2家，为普者黑和香格里拉普达措国家森林公园，4A级景区7家，包括梅里雪山、虎跳峡、西双版纳傣族园、曼听公园等）接纳客流量分别为381万人次、557万人次和 657.48万人次，分别实现门票等收入4.42亿元、 3.39亿元和4.05亿元（收入波动下滑或主要受国有景区降价令影响），自2020年疫情以来，作为典型的长线旅游目的地，旗下景区2021年收入对比疫情前直接腰斩。

六盘水市旅游文化投资有限责任公司2019年非公开发行扶贫专项公司债券于2019年10月22日审核通过，为上交所首单由地方文旅国企发行的扶贫专项公司债券，拟发行规模为12亿元。2021年1月5日，六盘水市旅文投资公司发行“21六旅01”和“21六旅02”两只债券，债券期限为5年，其中前者发行规模为5.4亿元，票面利率为6.3%，六盘水市交通投资开发有限责任公司、贵州省信用增进有限公司和贵州省信用增进有限公司为该债券提供无条件不可撤销连带责任保证担保。

资料显示，六盘水旅文投资公司成立于2012年1月，为六盘水市国资委直管，旗下核心文旅资产有六枝龙井生态温泉度假区，该项目占地536149m²，建筑总面积61730m²，已完成投资额92282万元。根据企查查信息，截至2022年中，六盘水市旅文投资公司总资产为108.56亿元，所有者权益为63.22亿元，尽管当期营业总收入为3.4亿元（同比增长26.68%），净利润为923.42万（同比增长0.52%），但公司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从2020年底的4.39亿元，暴跌至2022年中的-2254.07万元。

六盘水市旅文投资公司扶贫债券于2019年10月便获得上交所审核通过，久拖到2021年初才发行并非公司资金压力不够迫切（2020年4月8日，六盘水市旅文投资公司以六枝龙井生态温泉度假区内众多固定资产做抵押贷款6000万元），姗姗来迟或因六盘水市旅游文化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前任董事长落马引发的监管收紧有关（2019年5月，六盘水市旅游文化投资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施锦辉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查，同年10月施锦辉被双开）。

另需留意的是，为21六旅01和21六旅02两只债券提供无条件不可撤销连带责任保证担保的六盘水市交通投资开发有限责任公司，此前曾有多条历史限制高消费记录，而因拒不履行案号为（2022）鄂01执2337号的判决（未履行金额为9000万元），公司于2023年2月8日再遭限消。

酉阳县桃花源旅游投资（集团）有限公司2019年非公开发行扶贫专项公司债券于2019年11月26日获上交所审核通过，2020年12月31日，酉阳桃花源旅投集团发行了“S20酉01”债券，发行规模10亿元，票面利率为6.8%，债券期限为5年。

资料显示，酉阳桃花源旅投集团成立于2005年12月，为酉阳县财政局下属全资子公司，业务主要包括对酉阳县内主要旅游资源进行开发经营及管理，并根据政府授权对县城及景区内土地进行整治开发及政府回购业务，旅游产业收入主要来自景区门票和船票收入，包括酉阳桃花源5A级景区、龚滩古镇4A级景区、酉阳神龟峡4A级景区及叠石花谷景区。

2022年，酉阳桃花源旅投集团营业收入为6.03亿元，同比增长1.11%，净利润为9541.77万元，同比减少-21.17%；聚焦主要景区门票/船票情况（桃花源、龚滩古镇、酉阳神龟峡和叠石花谷景区），受2020年疫情冲击，其收入/人次相比疫情前的2019年均下滑明显。

值得关注的是，应为拉动游船业务增长（2021年10月，龚滩古镇新增2艘300客位游轮下河运营，截至2022年3月底，龚滩景区共有18艘游船。2021年，船票收入同比增长73.47%，游客人数同比增长44.12%）2022年11月1日，龚滩古镇景区宣布于当日起取消门票(不含观光车、游船、景点等自费项目)，为突破门票经济窠臼，酉阳桃花源旅投集团可谓迈出了极具挑战性的一步。

广西柳州市文化旅游投资发展集团有限公司2020年非公开发行扶贫专项公司债券于2020年5月20日获上交所审核通过，2020年10月23日，柳州文旅投集团发行“20柳旅01”债券，发行规模为1.3亿元，票面利率为6%，债券期限为3年，广西柳州市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和广西柳州市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为该债券提供无条件不可撤销连带责任保证担保。

信息显示，柳州文旅投集团成立于2017年3月，是集文旅投资、融资、运营、开发及管理业务为一体的柳州九大国有集团之一，旗下资产有包括柳州饭店等3家星级酒店、奇石商城、柳空工业遗存和融水元宝山。

聚焦柳空工业遗存，2021年8月25日，柳州文旅投集团以42868.33万元的成交价，拿下柳空工业遗址地块，随即启动东方梦工场·柳空文创园建设，该项目入选第五批国家工业遗产，是广西最大工业遗存改造复合型文创园和文商旅综合体，规划建设用地约413亩，建面约21万平方米，总投资约11亿元，涵盖文化展馆、综合体验馆、艺术团办、商务、酒店、餐饮、休闲娱乐、影院等各类配套。

尽管手握众多优质文旅资产，且肩负推动柳州文旅产业发展的重担，但反馈在实际经营层面，柳州文旅投集团极度萎靡。早在疫情前，柳州文旅投集团便已深陷亏损困境，其2018年、2019年的净利润分别为-1472.56万元和-1638.94万元，而自2020年疫情以来，其亏损持续扩大，2020年、2021年和2022上半年，公司净利润分别为-3511.81万元、-3216.61万元和-1973.38万元，其经营现金流更是从2021年底的4.87亿元暴跌至2022年中的-9045.99万元。

西昌海河文旅投资发展有限公司2020年非公开发行扶贫专项公司债券于2020年12月16日获上交所审核通过，2021年12月24日，西昌海河文旅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发行“21海河V1”债券，发行规模为12亿元，票面利率为6.5%，债券期限为2年，凉山州发展（控股）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为该债券提供无条件不可撤销连带责任保证担保。

信息显示，西昌海河文旅投资公司成立于2013年8月，为西昌市国有资产经营管理有限责任公司全资控股，经营范围包括组织文化艺术交流活动；企业形象策划；工程管理服务；游览景区管理；名胜风景区管理等，而“21海河V1”扶贫专项公司债券之所以能在2020年11月23日国家级贫困县全部脱贫摘帽后仍或审核通过，或归因于西昌泸山森林火灾灾后重建项目的重要性和迫切性。

作为西昌核心旅游资源之一，邛海泸山景区与西昌城区连成一体，组成了国内不多见的山、水、城相依相融的独特自然景观和优美的人居环境，该景区于2015年成功创建国家级旅游度假区，西昌市目标将打造成为国家旅游度假区的新样板、四川旅游转型升级的新引擎、国际一流的休闲度假旅游目的地。

2020年3月30日，西昌经久乡突发森林火灾，火势向泸山景区方向迅速蔓延，事故致使参与火灾扑救的19人牺牲、3人受伤。造成各类土地过火总面积3047.7805公顷，综合计算受害森林面积791.6公顷，直接经济损失9731.12万元。

为重塑泸山火灾损毁的森林生态系统，打造优美的生态环境，从根本上解决森林防火问题，2020年8月，西昌市启动泸山生态修复保护工作，西昌市海河文旅公司被委以重任。

2022年6月，四川省林业和草原调查规划院针对目前泸山森林公园的相关问题，规划出《四川省泸山森林公园总体规划（2022至2031年）》，成为下一步泸山森林公园规划升级的参考和蓝本。2023年3月，该规划批复通过。根据《规划》，未来10年，位于西昌市的泸山森林公园，将建设成为以观光休闲和生态旅游为主要功能的城郊型森林公园。

凉山州政府官网2023年3月29日发布的《泸山森林公园总体规划获批 10年打造将建设成山水生态康养基地和城郊森林公园》

尽管冠以文旅之名，但结合相关资料，目前西昌海河文旅投资公司主营收或更多由城市客运（由子公司西昌月城公共交通有限公司负责运营）、土砂石开采（由子公司西昌市洪鑫砂石开发有限责任公司负责运营）及物业管理（由子公司西昌市恒基国资物业管理有限责任公司负责运营）业务构成，而根据企查查信息，西昌海河文旅投资公司经营活动现金流，已由2021年底的2.65亿元大降至2022年中的经营活动产生的7774.74万元。

或为偿还即将于2023年12月24日到期的12亿元“21海河V1”扶贫专项公司债券，2023年4月27日，西昌海河文旅投资公司再次发行“23海河01”债券，其发行规模为10亿元，票面利率为6.5%，债券期限为5年，而为该债券提供无条件不可撤销连带责任保证担保的为西昌市国有资产经营管理有限责任公司，至于此前为“21海河V1”提供无条件不可撤销连带责任保证担保的凉山州发展(控股)集团，2023年3月21日，惠誉确认其长期外币和本币发行人违约评级为“BB-”。展望“稳定”。与此同时，惠誉已撤销了该公司的所有评级。

重庆市赤甲旅游文化创意开发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20年非公开发行扶贫专项公司债券于2021年3月12日获上交所审核通过，但查询发现，该只债券至今似乎并未顺利发行。

信息显示，重庆市赤甲旅游文化创意开发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成立于2016年11月，为奉节县国资管理中心实控，旗下主要文旅资产包括白帝城及天坑地缝景区、《归来三峡》实景演艺和“赤甲一号”观光游船和观光游艇。

聚焦白帝城及天坑地缝景区，该资产是2016年底奉节县名胜旅游投资有限公司（重庆市赤甲旅游文化创意开发集团子公司）支付“奉节县国有独资企业旅游建设项目”贷款本金8.17亿元，并提前归还相关全部贷款从重庆旅投集团收回，2016年12月30日，重庆市国资委下发渝国资【2016】781号文，同意此次资产划转。在划转前，白帝城及天坑地缝景区的账面价值约为10.37亿元，净资产约为2.2亿元。2015年，白帝城及天坑地缝景区的营业收入为0.26亿元，营业利润为-0.08亿元。

《归来三峡》是由奉节县和张艺谋团队投资4亿元联合打造的大型诗词文化实景演艺项目（项目运营公司为重庆市归来印象旅游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演出以要门、翟塘峡、白帝城为背景，以中华诗词为主线，以山水为载体，秉承生态环保理念。在唯美诗意中同时领略长江三峡壮美的自然景观，巴蜀大地独特的风十人情和“诗城”奉节浓厚的文化底蕴，于2019年3月28日晚正式开演。

应是受疫情影响，《归来三峡》项目公司处于超额亏损状态。根据三湘印象(000863.SZ)2022年年报，截止2022年底，重庆市归来印象旅游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累计未确认前期累计的损失为6264211.22元；另据企查查信息，截至目前，项目公司存在三条欠税公告，欠税余额总金额为112.73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