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财经无忌 萧田

快递业发生了一宗重磅交易，想必很多人已经知悉——

5月12日晚间，顺丰控股(002352.SZ)发布公告称，下属控股子公司深圳市丰网控股有限公司(简称“丰网控股”)，与极兔速递下属子公司深圳极兔供应链有限公司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丰网控股拟以人民币11.83亿元转让全资子公司深圳市丰网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简称“丰网信息”)100%股权。

简而言之，顺丰将旗下的“丰网速运”以一笔接近12亿的价格卖给了极兔。

对于部分读者来说，你一定用过顺丰快递，大概率也用过极兔快递，但“丰网速运”是什么，你或许并非有很深的印象。

众所周知，顺丰靠着直营模式和高端件，造就了在中国消费者心目中“速度最快、口碑最好”的口碑。也正因为如此，区别于一般快递企业，由于顺丰单票收入比较高，一辆运载车只需要装载很少的件就可以盈利，存在产能利用率的不足。

一份天风证券的研报显示，2019年初顺丰的干线、支线装载率分别为55%、40%，大幅低于通达系80%-90%的装载率水平。而通达系要装载到70-80%才有盈利，顺丰的装载率只需要40%。

过剩的产能“闲着也是闲着”。就在这一年的5月，顺丰上线了“特惠专配”，正式切入低价电商件领域。

一年后，主打“加盟”模式的丰网速运成立。顺丰创始人王卫对外表示：顺丰将开展双品牌（特惠+丰网）运营的模式，持续提升电商件产品的竞争力。

他反复向股东强调这件看似“正确的事”——与通达系、极兔等以加盟为基石的快递公司不同，“顺丰只是利用剩余资源”做电商件。

现在看来，这或许是王卫诸多错误战略决定中的一个。

无论是此前的生鲜电商、嘿客门店，还是跨境电商、便利店，亦或是无人货架、同城配送等。他总是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一家企业的能力，是无法改变任何一个细分市场应有的运营规律的。即便是一家优秀的、强大的企业。

就拿顺丰引以为傲的高端件来说，在这一细分市场中，顺丰所具备的网络效应与规模效应是最强的，因此造就了独一份的存在。但想要进行低端件市场的扩张，必须具备更强的成本能力。

所以顺丰做低端件在逻辑上就不成立。

由于丰网一开始就是做顺丰高端件做“填仓件”，所以虽然收派件由加盟商负责，但一直与顺丰共用网络和转运中心，中转和运输依靠的也是顺丰主网，两者的配送渠道高度重合。

2020年之后，在丰网和特惠专配的加持下，顺丰的经济快递的增速远高于时效件，根据顺丰当年财报，“特惠专配”收入占比已提升至28.2%，件量结构正式超过了时效件。

而随着电商件的持续增长和竞争日趋焦灼，这种“共通”模式的弊端开始逐渐爆出问题。

比如在618、双11等节日大促节点，顺丰既要解决谁优先次序分配的问题，还要保证最核心的时效件网络效率，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然，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重启一张快递网络，丰网与顺丰做切割。但过去3年里，顺丰砸下了10个亿最终都没有盈利。即便是再砸数百亿资金下去，顺丰也未必能保证电商件业务量撑起独立网络。

顺丰不仅需要给消费者一个继续选择丰网的理由，同时也要给自己一个继续做丰网的理由。

最终，丰网在顺丰的版图中成了名副其实的“不良资产”。顺丰甩掉“烫手山芋”就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外界看来，虽然丰网没有完成当初顺丰赋予它的使命，但它让顺丰得以清晰地梳理自己的战略方向，“壮士割腕”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成功。

但财经无忌认为，剥离丰网并没有解决顺丰这一直营式快递企业的根本问题，即便是战略更加聚焦，顺丰在未来仍将会“惶惶不可终日”。

回到顺丰做丰网的初衷，近年来，各大快递公司纷纷大幅增加硬件与技术投入，开启了全新一轮的军备竞赛。常年贴着“廉价”标签的通达系在快递速度和服务上迈上了一个又一个台阶，顺丰赖以生存的护城河被一一击破，这就是顺丰做丰网的根本原因。

加盟、直营孰优孰劣，在过去一直被认为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但事实并非如此。

拉长时间来看，中国快递过去30年的发展，中国快递形成了中高端和中低端两大赛道，顺丰成了高端赛道的领头羊，其借助经济高速增长带动的商务快递需求的支撑，确立了一家独大的格局。

不过，加盟制快递企业并非是一层不变的。熬过了价格战、翻过了规模“山”，通达系正进入比拼服务质量、综合实力的终局。

换句话说，中国快递前30年是群雄割据的时代，这让定位中高端的顺丰通过直营提供了更好的服务和时效，吃到了时代红利；但在未来的寡头竞争时代，随着快递日渐渗透到每个人的日常生活，通达系与顺丰的服务质量差距将逐渐缩小，消费者在选择快递产品时，一定是价格优先。时代的天平也将慢慢向加盟制快递企业倾斜。

顺丰的成是直营制，顺丰的败也将是直营制。套用奥地利著名作家茨威格作品《断头王后》中那句经典的话，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总有一天命运要收回去。

这是小说女主人公的宿命，或许也是顺丰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