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镜象娱乐 梁嘉烈

朝夕光年自研游戏《晶核》上线之初，字节跳动再一次被拿来与腾讯游戏对标，不少人看好“莞莞类卿”的《晶核》占领《DNF》手游留下的市场空白区，但一个月后，被字节跳动寄予厚望的《晶核》，热度已经与上线之初相去甚远。

2023年，字节跳动的朝夕光年带着《晶核》《星球：重启》《Dragonheir: Silent Gods（龙息：神迹）》三款重度游戏而来，阿里的灵犀互娱也带来了自研的《三国志·战棋版》与《代号鸢》，同时，B站上线了自研女性向游戏《摇光录:乱世公主》。可惜，表现都称不上理想。

2017年，B站上线首款自研游戏《神代梦华谭》，2018年字节跳动成立游戏部门，阿里发力自研游戏，练习时长五六年后，三家互联网公司在自研领域做出成绩的也仅有阿里，字节跳动和B站仍在等待自己的自研爆款。

潮水退去

当腾讯的《DNF》手游频频跳票，而“DNF like”赛道的《晶核》又是朝夕光年自研重头戏时，这款游戏的舆论注定变得微妙，游戏上线之初，不少人看好其冲入腾讯腹地大肆分食蛋糕，毕竟当时《晶核》的表现确实很具迷惑性。如今，子弹飞了一个月后，是时候重新审视《晶核》了。

目前《晶核》仍处于APP Store畅销榜单中，但从七麦数据来看，游戏近三十天流水峰值呈逐步下滑趋势，从百度指数来看，游戏在7月14日迎来唯一的峰值后，指数迅速从185796下滑到了10000以下，峰值仅维持了一周时间，且目前并没有出现第二波峰值的迹象。相比之下，爆款游戏的峰值是更坚挺的，《永劫无间》上线前后的热度峰值维持了近三个月。

《晶核》上线前几日，在游戏买量排行榜中位居第二，素材数达到23679，仅次于《尘白禁区》，而同一时期《逆水寒》手游的素材数仅为8797。如此规模的买量换来仅持续一周的高热度，很容易导向“买量无用”的结论，毕竟连马化腾都在腾讯内容员工会议上直言：“真的，以后大家不要跟我说什么买量的故事，我已经不信任这个了。”

买量自然有其价值，《崩坏：星穹铁道》上线时便大规模买量，某种程度上而言，爆款是离不开买量的，但仅有买量成就不了爆款。《晶核》为何未爆，原因肯定是多方面的，此处仅谈及一个要点，那就是《DNF》的名头确实响亮，但在当下的手游市场，二次元画风、箱庭式动作RPG游戏的受众群体并没有外界想象中庞大。

2023年，阿里的灵犀互娱在国内上线《三国志·战棋版》，在海外推出女性向游戏《代号鸢》，前者不及《三国志·战略版》和《三国志幻想大陆》火爆，但口碑相对稳定，后者在未上线国服的情况下一度吸引诸多国内玩家，并在一段时间内持续霸榜微博手游超话热度TOP1位置，但如今已经掉至前十开外。

《代号鸢》的热度峰值相比《晶核》更持久些，但也很难用“抗打”来形容，游戏出圈于高质量的美术与丝滑的Live 2D，败走于和《重返未来1999》不相上下的混乱运营。当然，无休止的卡关、文案水准的忽高忽下、区别于四大国乙单一付费点的多重氪金体系，也是游戏劝退不少玩家的主因。

《代号鸢》问世时尚在女性向游戏市场溅起了涟漪，相比之下，B站首款自研女性向游戏《摇光录:乱世公主》沉寂了许多，原因也很简单，过于缺乏卖点与亮点。《晶核》在“DNF like”赛道无代餐，《代号鸢》的Live 2D技术领先国内大部分女性向游戏，但《摇光录:乱世公主》主打的“国风恋爱”并不新颖，《灵猫传》《半世界之旅》《花亦山心之月》都为同类型作品。

今年，朝夕光年和B站的自研项目仍有存货，朝夕光年的《星球：重启》已经拿到国服版号，有望于今年年内上线，B站的3D飞行射击游戏《斯露德》公测在即。只是，《星球：重启》在口碑上与同为生存游戏的《黎明觉醒》打得难舍难分，《斯露德》四测在B站大本营口碑稍有回温，但在玩家眼里仍只是“ICU转普通病房”。

但求一爆

2020年前后，《三国志·战略版》和《三国志幻想大陆》双双登上App Store手游收入排行榜前十，且《三国志·战略版》排位仅次于《王者荣耀》与《和平精英》时，阿里游戏等待已久的爆点到来。直到今天，《三国志·战略版》仍位于APP Store畅销榜中，阿里率先在自研之路上正名，字节跳动和B站仍在等待。

踏入游戏赛道后，朝夕光年在海外市场的成绩确实不错，比如2022年代理的《Marvel Snap》上线首月获得1220万次下载量，营收1094万美元，比如开放世界半即时策略RPG游戏《Dragonheir: Silent Gods（龙息：神迹）》在6月登顶Google Play游戏预约榜，但其在国内始终欠缺一款重量级作品。B站同理，如今B站游戏代表作仍是早已走下坡路的《FGO》。

要谈及进入游戏行业后的生态优势，字节跳动和B站是领先阿里的。字节跳动手握渠道和流量，这也是《晶核》宣发声势浩大的底气之一，而B站是国内二次元文化浓度最高的社区，在米哈游弯道超车前，“做出头部二游”的使命一直被寄托在B站身上。只是，两家公司在游戏行业的发展多少缺了时运。

在《全民漂移》《音跃球球》《消灭病毒》等休闲游戏出圈后，字节跳动开始从轻度游戏向中重度游戏深入，同时于2019年推出以自研游戏为主的“绿洲计划”，自此字节跳动为自家游戏业务定了基调，即对标业内头部产品，之后，“DNF like”《晶核》和与《黎明觉醒》打擂台的《星球：重启》相继问世，而朝夕光年的多款自研游戏多端互通，对标的则是《原神》。

字节跳动的游戏业务发展，与腾讯游戏颇为相似。腾讯游戏的起点同样是棋牌和小型休闲游戏，当时盛大网络的《传奇》风靡一时，而腾讯在游戏领域却是迷茫、没有清晰战略意图的，转折点发生在2006年，腾讯决定绕开以“打怪升级”为主题的大型网游，聚焦枪战、格斗、飞行射击等游戏类型，之后《穿越火线》《地下城与勇士》《英雄联盟》相继被引进。

如果抖音与QQ同步问世，那字节跳动显然可以复刻腾讯游戏这套“对外引进”的打法，但游戏行业没有如果，腾讯的发行派路线能成功在于当年海外游戏与国内游戏之间的发展水平差值过大，这已然不适合今日的字节跳动。况且，仅从IP可控性上来说，自研都是必走之路，由此来看，朝夕光年的自研战略并无不妥，只是，自主研发从哪条赛道突围，字节跳动并没有找到答案。

而研发型公司又很难迅速养成。国内研发派游戏公司的代表无疑是网易，从《阴阳师》《第五人格》到《永劫无间》《蛋仔派对》，网易自研IP上线频率和质量相对稳定，源于从《梦幻西游》和《大话西游》时期就开始积累的自研能力和市场判断能力。2020年米哈游带来改变游戏行业的《原神》时，技术与自研能力已经迭代了八年。

字节跳动虽然收购了沐瞳科技、上海墨鹍等一众游戏公司，拿到了自研入场券，但要打通自研的任督二脉，做出真正在技术和玩法上取得突破的产品，五年仍然太短了，于朝夕光年而言，仍需要长期投入和长线耐心。

外界谈及字节跳动游戏业务时，时常提及数百亿规模的投入，但正如前巨人网络CEO吴萌所言：“钱我说实话没啥用，你让腾讯砸钱，它现在一年一千多亿的游戏收入，让它砸一千亿可以砸出下一个《王者荣耀》吗？没用的。”敬畏、 初心、经验、时运，在游戏行业远比简单的资源堆砌更为重要。

相比于字节跳动，B站选择的突围赛道倒是清晰，那就是二次元游戏，其面临的问题也更明了，即在去游戏化和略显混乱的投资过程中，已经错失了在自研二游领域突围的黄金期。「上海F4」米哈游、叠纸、莉莉丝、鹰角在二次元领域站稳脚跟后，竞争难度已然今非昔比。

或许有人会说，只要有一款自研游戏成功，B站就可以成功翻身。道理没有任何问题且同样适用于字节跳动，但如今这个低机遇高成本时代，容错率和成功率都太低了。

低机遇高成本时代

客观来讲，游戏行业想要长线发展，国内游戏厂商在自研上的大力投入与坚持是重中之重，但站在当下的游戏市场，大概率也无人敢说一句“自研一定是门好生意”，对中小游戏厂商和新入场的玩家而言，自研游戏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奢侈品”。

8月11日，《幻塔》手游B站官方账号发布一则声明，称：“关于网传的游戏流水，第三方计算模型过于简陋，数据与实际收入存在较大误差。项目后续版本规划和开发进度正常，塔塔会继续陪着拓荒者带上幻想去全宇宙冒险。请大家理性吃瓜理性判断。”这则声明发布的原因，在于有爆料称因流水持续降低，《幻塔》将要关服。

对于长线运营的产品来说，关服爆料势必会大大动摇玩家的信心，但过去几年，鲜少有游戏官方现身回应此等节奏，《幻塔》官方第一时间下场辟谣，大概率在于游戏目前的运营状况确实称不上理想。外界有统计称《幻塔》上半年的流水在5亿元左右，官方声明指出“误差较大”，那便在此基础上翻倍到10亿元，10亿对开发成本高昂的开放世界游戏来说显然不够看。

《幻塔》的现状，就是“低机遇高成本”游戏时代的缩影，《晶核》同样。《幻塔》上线之初因质量不佳遭受大规模讨伐，但观察各大社区评论可以发现，《晶核》的玩家口碑是相对稳定的，如“各方面都在及格线之上，没有明显的短板”此类评价便不少，但同时这也意味着游戏缺少令人耳目一新的亮点，“中庸”成了最致命的问题。

近一两年，在玩家社区经常会看到一句话：“这游戏放在几年前的市场说不定能爆。”这也道出了问题的根源，即游戏市场确确实实变天了。近几年，游戏市场换皮作品明显降低，但与此同时，一众自研游戏却频频折戟，说到底，游戏模式触达上限、画面升级触碰到技术硬件上限、游戏玩法难创新、手游存量时代到来等，共同导致了越来越高昂的试错成本，与愈发难复刻的成功逻辑。

如果是站在今日游戏市场的现状下做选择，阿里与字节跳动未必会入局。时间拨回到五年前，那时互联网流量红利逐渐消失，巨头们寻求新的可能，虽然当时中国游戏市场增长放缓，但移动游戏的千亿规模，以及《王者荣耀》问世三年后常驻APP Store畅销榜，依然很令人心动。

五年前的2018年，B站正在去游戏化，其重新审视游戏价值并提升自研的战略高度已经是2021年了。B站游戏业务的发展轨迹显然与阿里、字节跳动不同，如今逆流而上，或许关键还是在商业化的过程中留给B站的选择确实不多，而游戏恰好在这为数不多的选项中。

当外界频频探讨字节跳动和阿里能否在游戏领域杀入腾讯腹地时，这两家公司的态度却在变局之中变得微妙起来。2022年朝夕光年裁员、裁撤工作室，收缩战线，《三国志·战略版》成功后灵犀互娱的扩张姿态并不猛烈，如今新游中的《森之国度》《忘却前夜》《仙剑奇侠传：缘起》都称不上重度。

且不谈字节跳动与阿里，在当下的市场大环境下，体量上依然傲视群雄的腾讯游戏似乎也比往日更为焦虑，新产品发布变得更加密集。下一个爆款在何方，对腾讯游戏而言，或者说对整个游戏行业而言，都成了薛定谔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