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刘子象

在刚刚过去的杰克逊霍尔全球央行年会上，除了美联储是否继续加息的政策信号，还有一份讨论全球贸易模式转变的报告同样引发关注。

据观察者网引述彭博社，美国一份新报告指出，在鼓噪对华脱钩五年后，中国仍然深嵌美国全球供应链，美国可能最终无法减少对中国供应链的依赖。

这份名为《全球供应链：正在逼近的重新分配》的报告，由哈佛商学院经济学家阿尔法罗（Laura Alfaro）在上周六（8月26日）的杰克逊霍尔全球央行年会一场小组活动中以演讲的形式发表。报告的另一作者为达特茅斯学院塔克商学院的乔尔（Davin Chor）。

报告称，在美国政府保守贸易政策的推动下，美国从中国的直接进口有所减少，但中美的供应链联系仍然完好无损，在某些方面的联系甚至还在加强，这主要通过第三国的贸易来实现。同时，美国消费者正承受更高的物价，而美国制造业的效率似乎也没有明显提升。总体来讲，美国推动的对华脱钩政策，对利润和生产力的影响仍有待评估。

报告称，在2017年-2022年间，中国在美国进口中的份额下降了5%。原因在于美国对华加征关税、不断收紧的产业政策，以及新冠大流行扰乱供应链。美国部分大公司开始寻求商品和零部件的其他来源，越南、墨西哥获得了最多的市场份额，前者受益于低工资，后者受益于近岸外包。同时，美国制造业显现初步的回流现象，进口的零部件和半成品比新冠疫情前更多，这证实部分生产正返回美国。

与此同时，这种重新分配正为美国带来负面影响。比如，过去五年，对中国征收的额外关税已转嫁给美国消费者，导致来自越南（+10%）、墨西哥（+3%）等替代来源国的进口商品的单价也随之上涨，这增加了美国的通胀压力。此外，美国重振制造业也有成本，比如需要建立可靠的供应链、运输网络、适应性强的熟练劳动力、专业工厂等。

而越南、墨西哥等与中国的贸易和投资活动正在加强。在这份12页的演讲PPT文稿中，哈佛商学院经济学家阿尔法罗列出了一组对比数据称，2022年中国在墨西哥的市场份额由2017年的17.6%提高到19.6%，同期中国在越南的市场份额由五年前的27.5%增加至去年的33.2%。

报告认为，美国很可能通过与这些第三方国家的贸易和全球价值链联系，“继续与中国保持紧密的间接联系”。即便在美国政府大力推动对华脱钩的五年间（2017年-2022年），美国全球进口增长7.7%，其中从中国进口仍增长了1.2%。

阿尔法罗由此认为这是一种“不同的全球化模式”：虽然美国减少从中国的直接进口，但是中国正从美国的主要贸易伙伴处获得更多市场份额，以及增加了直接投资，中美的供应链联系仍然紧密，美国最终可能无法减少对中国的依赖。

这与世界大型企业联合会亚洲负责人裴睿东（Alfredo Montufar-Helu）的说法相符。在稍早前界面新闻对裴睿东的专访中，他指出，目前全球制造业的投入品和原材料的20%以上都在中国。然而，整个东南亚，甚至加上南亚的印度，他们加在一起的占比还不到9%。中国将继续在全球制造业享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另外，日本央行行长植田和男在同一天的一次讨论中表示，贸易模式变化并不是为中国经济带来挑战的主要原因，而是在于房地产行业的违约率上升。另外，他还批评美国过去两年加大补贴力度支持其国内制造业，称保守的产业政策干扰了企业对最具成本效益地点的选择，只会导致工厂效率低下。

在杰克逊霍尔全球央行年会上，世界贸易组织总干事伊维拉也维护全球化的地位，并谴责不断增加的补贴和贸易壁垒。她表示经济分裂是痛苦的，可预测的贸易才是降低通胀压力、减少市场波动和增加经济活动的一个根源。

另据央视新闻，8月27日晚，美国商务部长雷蒙多抵达北京，开启为期4天的访华行程。这是今年6月以来第4位访华的美国政要。28日上午，中国商务部长王文涛在京会见了雷蒙多。

对于雷蒙多此访，中国商务部新闻发言人束珏婷此前称，中方将就关切的经贸问题向美方表明立场，同时期待与美方就化解经贸分歧、推进务实合作进行深入讨论。束珏婷还表示，中美经贸关系的本质是互利共赢，开展经贸合作符合两国和两国人民的共同利益。中方将继续向美方提出有关经贸关切，努力为双方企业开展贸易投资合作营造公平稳定的营商环境。

而美国方面似乎也在为此访释放积极信号。8月21日，美国商务部宣布把33家实体从“未经验证清单”中移除，其中含27家位于中国的实体。外界认为此举是在为雷蒙多的中国之行造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