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陈杨

界面新闻编辑 | 谢欣

2018年和2019年，港股18A和科创板第五套规则先后实施，为国内未盈利的biotech（生物科技）公司打开了二级市场的大门。2018年8月、9月，歌礼制药和华领医药成为率先吃螃蟹的人，先后借新规登陆H股。

相比之下，5年之后的爱科百发就没有这么“幸运”。日前，上交所官网披露，爱科百发及其保荐人撤回了发行上市申请。而在此之前，这家公司还曾谋求在港交所上市，但也无果而终。

值得一提的是，华领医药和爱科百发的创始人均从跨国药企罗氏制药出走创业，前述三家公司也都引进了罗氏曾“放弃”的管线支撑自家估值。时至今日，歌礼和华领虽然已经上岸，也进入商业化阶段，但股价一路走到低位，爱科百发则在回复了一轮上交所问询后主动终止了科创板上市进程。这其中，不同结果的背后也可窥见近几年国内创新药领域的变化。

据招股书，爱科百发专注于儿科、呼吸系统和肺部疾病领域。目前，公司有9款在研产品，其中5个进入临床阶段，包括RSV（呼吸道合胞病毒）治疗性药物AK0529、治疗特发性肺纤维化（IPF）的AK3280和AK0707、治疗注意缺陷多动障碍（ADHD）的AK0901，以及治疗增生性瘢痕（HS）的AK3287。

这其中，AK0529是爱科百发的核心产品，也是潜在的“FIC”（同类最先）品种。公司创始人、实控人邬征在罗氏任职期间主导完成了该药的体内外多项临床前研究。2013年，罗氏收购基因泰克后调整战略，舍弃了RSV管线。因而，邬征于同年从罗氏离职，并成立爱科百发，在2014年从罗氏获得了该药的全球权益，并继续研发。

目前，该药已在国内完成临床三期试验，其用于治疗婴幼儿RSV感染适应证的NDA（新药上市申请）已于2022年12月获国家药监局（NMPA）受理，并被纳入优先审评。

此外，爱科百发从罗氏引进的还有公司的重要产品AK3280。AK3287的成分则与AK3280相同，其是爱科百发基于对AK3280作用机制的研究，针对同一化合物开发的新剂型和新适应症。另外，AK0610、AK0901也是引进的产品，AK0705则为合作研发。换而言之，爱科百发9款在研产品中，引进产品约占一半，进入临床阶段的产品中，引进产品则有五分之四。

实际上，这种从国外药企“License in”（许可引进）的模式在前几年的国内创新药市场上并不罕见，当中也走出了再鼎医药、云顶新耀等公司。但在一定程度上，这一模式赚的是国内外新药研发速度差的钱。随着政策环境向好，外国药企在国内的研发加速、与全球同步，加上本土创新药公司实力渐强，该模式下选品和赚钱的难度也在不断增加。

同时，监管方更加注重自主创新能力也让“License in”模式被打上问号，典型事件便是2021年9月，海和药物科创板IPO被拒。

在针对爱科百发的问询中，授权引进模式和持续研发能力也受到上交所的重点关注。上交所要求其说明授权引进模式下，公司核心竞争力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是否具备持续研发能力等问题。

对此，爱科百发表示，公司自主构建了儿科新药发现和开发、呼吸系统疾病药物高效开发、药物发现与智能设计、综合制剂开发等四个技术平台。引进AK0529、AK3280、AK0610这三个产品后，公司都自主完成了大量工作，并取得实质进展。

另外，公司还自主发现了两个候选小分子新药AK0706、AK0707，分别用于抗HBV治疗和IPF治疗。其中，K0706的中国大陆权益被授权给了特宝生物。该药在2023年1月进入临床一期阶段。AK0707的适应证虽与引进的AK3280相同，但两者在化合物结构和作用机制方面均完全不同，也于2022年12月开始了国内的一期临床试验，换而言之处于较早期阶段。

其实，强调自主创新、持续研发能力是因为，这直接关系到biotech公司未来的商业化表现。经过初期的狂热后，国内创新药市场开始趋于理性，漂亮管线和“FIC”“BIC”等名头的光芒逐渐暗淡，产品的商业化变现水平成为衡量公司的新标尺。

爱科百发核心产品的研发进展、市场空间和商业化生产销售也受到上交所关注，其问询内容包括，在核心产品AK0529针对的RSV领域，预防性药物（包括疫苗以及抗体药物）对治疗性药物临床需求的影响。

实际上，从爱科百发科创板IPO获受理的2023年4月至今，RSV领域接连迎来了重要突破。先是5月，GSK和辉瑞的RSV疫苗先后在美国获批，适用人群为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8月，辉瑞产品的适用人群扩展到妊娠24-36周的孕妇，以保护6个月内的婴儿。

另外，同年7月和今年1月，阿斯利康/赛诺菲的预防性药物尼塞韦单抗（Nirsevimab）分别在美国和国内获批，用于预防婴儿感染。默沙东的同类产品在中美两地也均处于三期阶段。

不过，RSV感染尚无治疗性特效药，AK0529也是全球范围内唯一处于NDA阶段的产品。且爱科百发认为，该领域的疫苗和预防性药物对AK0529的影响不大。其表示，治疗性药物与预防性药物在临床应用场景、目标人群、市场接受度上均存在较大差异，因此较难形成直接竞争。

从已获批的产品看，同为呼吸道病毒感染疾病，国内流感疫苗的接种率较低。另外，RSV病毒对健康成年人的侵袭性较小，研发、生产成本较高的预防性抗体也不划算。且目前RSV疫苗和预防性抗体的保护率和保护年龄范围都有限。

同时，爱科百发也在扩展产品适用人群。其此次IPO募资用途中，即有3.7亿元、2.3亿元分别用于AK0529婴幼儿RSV感染适应证的上市后研究、成人RSV感染适应症的II期和III期临床研究。另有2.10亿元用于营销网络建设。

而随着IPO折戟，前述费用以及产品商业化阶段的投入从何而来将成为问题。据招股书，2020年至2022年，爱科百发分别亏损1.04亿元、1.97亿元和2.14亿元。2022年末，公司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余额仅为1.53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