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财健道 尹莉娜
编辑 | 杨中旭
继前一天“断崖式”跌停后,4月26日,恒瑞医药(600276.SH)继续收跌6.6%。 恒瑞一路下跌,伴随着生物医药股的持续下行。
2021年年初以来,A股生物医药板块跌超37%,恒瑞跌近68%,市值蒸发4千亿。
曾经的六千亿大白马,一步步从“药茅”地位跌落,过去一代医药人的信仰,仿佛成为“行业冥灯”。 恒瑞换帅、裁员、整合、回购股票、花大价钱从万春引入BD产品,但对于打动市场均无事于补。
高瓴、葛兰陆续“出逃”后,恒瑞其余为数不多的坚定持有者开始感叹:“但凡像XXX一样,有一款拿得出手的创新药就好了”。
市场只认“药”。
恒瑞急需一款真正的创新药,来证明自己成为Biopharma的潜力。
曾经靠一款VP16(依托泊苷)打出漂亮的“翻身仗”,让连云港制药厂一举成为抗癌药“老大”的恒瑞医药,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这谈何容易?
无论是几年前红极一时的PD-(L)1,还是当下的前沿疗法CAR-T,进或不进医保,国内市场都没有太多“甜头”可尝。这意味着,恒瑞最长的长板——国内进院销售能力,用武之地大大减弱,再难言突出优势。
一个不愿为创新买单的市场,也很难具备真正的创新能力和吸引力。即便一款真正的FIC/BIC新药,由本土研发,也一定在摇篮里便瞄准了海外市场。
本土药企,到海外怎么做? 百济神州曾经很“刚”,首款出海的泽布替尼选择自己开拓市场。但到第二款产品替雷利珠单抗,便选择了更现实的途径,将海外市场商业化权益卖给已有成熟销售网络的MNC诺华。
传奇生物的CAR-T有底气与蓝鸟“叫板”,但也一早便与强生旗下杨森公司联手,海外权益也在跨国巨头。 恒瑞账上钱很多,但用来“买药”,却不一定花得出去。
去年8月,一代“药王”孙飘扬重新执掌,可恒瑞已无以容错。支付端,大刀阔斧的收缩性改革,没有给恒瑞容错的空间;资本端,被互联网造富潮和疫情医药热“宠坏”的投资者们,也没有给恒瑞转身的时间。
钱都去了哪?
一级市场,2022一季度以来生物医药投资仍然火热。据媒体统计,2022年Q1,国内医疗健康领域共发生56起早期(种子轮/天使轮、A轮)投融资事件,融资总额超35亿元。而2021年全年,领域内共发生59起早期投融资事件,融资总额25亿元。 仅Q1一个季度,一级市场投在早期项目上的钱,就超出去年全年10个亿。
但热钱涌向的,是生物医药中细分的CGT(细胞与基因治疗)、合成生物学等领域,新一代技术浪潮下,资本催生了士泽生物、血霁生物等Pre-A轮“亿元户”,而A轮前已融资千万级别的,亦是常态。
“明星企业”们已然站上风口,可支付端出口难寻,谁来“接盘”,如何退出,尚不清晰。 粗略统计港股上市Biotech(截止2021年年底)公司业绩和财务情况,部分企业账上现金不足以支撑两年的三项费用(研发费用、销售费用、行政费用)支出,内可能面临现金流紧张问题。
商业化前景不明朗的前提下,这些Biotech仍需依赖外部输血维持生计。 回到恒瑞。 当一家老牌制药公司被市场抛弃,不仅仅是数字的蒸发,背后还有成千上万医药人被裁员,其所代表的同一辈传统药企的命运不知何向,以及国内制药企业发展传承的断代。
辉瑞历史173年,以青霉素发家,因“伟哥”成名,如今靠新冠疫苗、口服药重回巅峰,无论疾病领域,产品创新满足临床需求便是“王道”。
阿斯利康前身阿斯特拉成立于1913年,与化工企业捷利康合并发展而来,在多次并购中不断扩大,抵御危机终能延续。 其能成为百年企业,追求创新的意义不言而喻。而创新,极度依赖市场的土壤。
BioNtech坐冷板凳四十年,终在疫情期间将mRNA技术转化为新冠疫苗,也收获百亿美金市值。 毕井泉说:“创新药九死一生,高风险应有高回报。”
“如果承担高风险,不能有相应的高回报,就不会有人愿意从事新的生物医药研发。对这种高失败率的产业,应该允许企业一旦成功了,能有高额盈利,这样才会有人愿意坐冷板凳搞研发,才会激发人们创新的积极性,才会有创新型国家建设。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价格机制,生物医药的专利保护和数据保护,也就没有了意义。”
没有为创新买单的机制,谁都难做时间的朋友。
收市后,一位医药行业资深人士告诉笔者,“尾盘买入1000股恒瑞 永不卖出,权当中国创新药的烧纸钱。” 话很悲壮,但它代表了一代医药人不愿看到,一家老牌头部药企,就这样被市场抛弃。
(作者系《财经》研究员)
制图 | 刘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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