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车市物语

美国时间11月21日，推特的裁员大调整终于结束了。刚刚入主的马斯克用了三周时间，将推特原有的7500人团队规模调整到如今的2700人。此时，世界杯已经进入了第二个比赛日，曾经为推特带来明显广告销售增长的全球性体育盛会同时也在考验着这个老牌社交平台，面对激增的用户参与，2700人的“残阵”是否还能通过压力测试？

不过比推特更着急的，是部分特斯拉投资人。“一位CEO不可能同样有效地管理4~5家公司。这也不应该是我们所期待的。”哈佛商学院教授戴维·约菲的这句话曾经是马斯克收购推特前，特斯拉部分投资人最担心的事，就目前来看，这种担心已经成为现实。

一直以来，马斯克都是特斯拉内部最强的一块招牌，而如今特斯拉面临的问题不少：原材料价格的不断上涨、全球订单量的下滑、在美国大规模召回、在中国的交通事故……当问题接踵而至时，“硅谷钢铁侠”却陷入了推特的重建之战中分身乏术。

从股价看，自4月14日宣布收购推特以来，特斯拉股价已经从当时的985美元一股，跌到了11月21日的167.87美元一股。“这可能是一个迹象，表明投资者担心马斯克的工作量太大了，分身乏术。从根本上讲，马斯克是一个微观管理者。如果他在当初那段时间收购了推特，就不可能再给予特斯拉任何关注。”戴维·约菲表示。

如今，推特已经结束大裁员，重新开启招聘。其业务模式、收入结构也在按照马斯克的意志进行着调整。但特斯拉目前遇到的困难，又该由谁来解决？

快刀斩推特

今年4月，马斯克强势施压推特董事会，并达成440亿美元的收购协议。此后不久，美股开始动荡，推特股价一路走低，其市值一度跌破200亿美元。不甘于双倍溢价收购的马斯克曾于6月以“推特隐瞒虚假账户规模”为由尝试单方面放弃收购，但被推特方面告上了法院，最终被迫按440亿美元原价完成了收购。

10月27日，马斯克正式入主推特，图片来源：推特截图

若仔细分析这笔440亿美元的收购资金构成，一部分是马斯克自己的原有资金，一部分是套现特斯拉股票，缴纳巨额资本利得税后得来的资金，一部分是找其他金融资本融资来的资金，另一部分约130亿美元，是找银行短期贷款得来的。

“从马斯克本人看，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想干嘛。减持特斯拉去收购推特，说明他这几个业务是关联的，资金是第一。”全联车商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总裁曹鹤向车市物语表示。而现在，承压的恰恰是资金。2021年，推特营收虽高达51亿美元，但同样出现了2.21亿美元亏损。仅今年第二季度，推特亏损额就已经超越了去年全年，达到2.7亿美元。

想还上欠款，首先得让推特扭亏为盈，拥有自己造血的能力。而改善这一切的同时，还得符合马斯克收购推特前的预期——将其改造为一个最大限度信任和广泛包容的公共平台。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而此时对于马斯克来说，最奢侈的也是时间。

“马斯克说过，他不会永远担任推特CEO，他也希望能减少在推特新产品上投入的时间，等推特步入正轨后，就会寻找其他合适的CEO任选。”汽车行业分析师李东（化名）表示：“而事实上，从他入主推特后的种种举动不难看出，推特只是他商业版图中的一部分，他想在短期内解决推特的所有问题，然后抽身回到特斯拉、Space X的工作中去。但可惜，他没赶上好时机。美股震荡不断，即便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对的，也很难在短期内让一家积弱已久的公司走上正轨。”

入主推特后的三周，马斯克每个决定都是在与时间赛跑，希望解决问题，却由于市场寒意和过于仓促，引发了其他问题。

在公司打地铺的推特员工，图片来源：推特截图

马斯克入主后第2天（10月28日），就开除了原推特CEO、CFO、法务总监等高级管理人员；第8天（11月3日），推特宣布裁员50%，连怀孕8个月的孕妇也没能幸免，此举直接导致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福尔克尔·蒂尔克发表公开信，提醒马斯克要“保障人权”；此后，马斯克开始在公司内推行“007文化”，即每周工作7天，每天工作12小时，结果员工在公司熬夜奋战，打地铺过夜的照片迅速走红网络，招致外界批评；第21天（11月16日），马斯克发表“奋斗内部信”，表示要打造“推特2.0”，要求员工变得“极为硬核”，要接受更高的工作强度和更长的工作时间，如果无法接受，就领遣散费辞职。

在这封“奋斗内部信”发表之后，马斯克亲自下基层，和推特员工共同加班，阐述自己的理念。有意思的是，从当时员工发表的推特中不难看出，围绕着马斯克的员工已经变成了更能卷的亚裔面孔。一位华裔员工分享了见到偶像马斯克后的兴奋感受，并表明马斯克拍着他的肩膀说“推特很缺你这样的工程师”。结果上述推特发表后仅几个小时，这位工程师惨遭裁员……

被马斯克鼓舞的华裔员工，几小时后便被开除，图片来源：推特截图

不仅如此，马斯克还裁掉了曾质疑他代码水平的工程师、在社交媒体上抱怨公司的员工，并砍掉了居家办公、免费食堂等员工福利。“谷歌、亚马逊、Meta……硅谷这么多科技公司都在裁员，规模也都比推特大，可热搜上永远是推特。这一方面是因为马斯克的个人影响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在裁员这件事上做的太急了、太绝了。”李东表示。

而据美国媒体报道，推特目前核心技术骨干已大批流失，处理运算架构的核心服务小组原先有100人规模，如今只剩下4个人；处理媒体信息呈现的服务小组被全员裁掉；用于预防突发事件宕机的推特指挥中心员工也大量减员，此外还有HR团队、PR团队等等……眼看世界杯已经开打，推特的“残阵”是否能应付这种大规模高峰流量还未可知。

在裁员的同时，马斯克也在积极改善推特的收入结构。此前，广告收入占推特总收入的90%以上，可自从马斯克入主后，与特斯拉产生竞争关系的汽车行业客户，如通用汽车、福特汽车、奥迪美国、大众汽车等企业已经拒绝在推特上投放广告，而非汽车行业的辉瑞、欧莱雅、美联航、安联保险等大客户也纷纷流失。

冒充礼来的蓝V账号，图片来源：推特截图

为了寻找新的赢利点，马斯克把目标瞄准了用户，学习中国社交平台的手段，在短短几日内推出了“蓝V认证”服务，任何用户都可以花费7.99美元/月的价格，获得推特的“蓝V认证”。但由于功能推出过于仓促，审核制度不合理，该功能上线之初便涌现了大量假冒账号。11月11日，有人购买蓝V认证后将账号改为“礼来公司（美国大型药企）”，发文称其生产的胰岛素这种糖尿病患者的救命药，将全部免费提供。这则假消息发布后礼来公司市值大跌，蒸发了150亿美元。愤怒的礼来公司旋即宣布暂停在推特上的所有广告投放。

对于此事，《华盛顿邮报》讽刺的表示：一个8美元的假账号，一则总共9个单词的假消息，让马斯克的推特就这样损失了一个重要的大广告客户。

“其实从现阶段看，马斯克所做的改革举措都是对的。对于推特，现阶段就是淘汰一部分工程师，用更加‘便宜’的亚裔工程师代替，把微信上的功能复制过去，把美国Web3概念引入就可以了。客户是否流失的最关键点在于用户，只要活跃用户还在，员工就算走光了又能怎样？事实上，其他几家硅谷的科技公司也都是这么做的。”奥纬咨询董事合伙人张君毅表示。

但不论对错，推特现在确实已经将马斯克束缚住了，他的“快刀斩乱麻”战略已经失败，只能被迫地将现阶段的大部分精力继续放在推特上。如此一来，特斯拉该怎么办？

特斯拉欲迎新舵手？

截至美国时间11月21日收盘，特斯拉股价已跌至167.87美元，相较于年初下跌幅度超过50%。在华尔街某位金融分析师看来，如今特斯拉的跌势只是个开始，未来有可能跌至100美元以下。

对此，马斯克曾表示，特斯拉正在研究一项 50 亿至 100 亿美元的回购计划，但是这个计划需要得到董事会的批准。而一位名为亚历山德拉·梅尔茨（Alexandra Merz）的投资人，已经在相关渠道发起请愿，大量特斯拉散户已经在该请愿网站上签名，要求特斯拉董事会实施股票回购计划。

特斯拉散户投资人的“回购请愿”

据部分金融分析师表示，特斯拉股价下挫一方面因为美国宏观经济因素，另一方面则是马斯克和特斯拉自己导致的。“如今，原材料价格上涨，市场竞争环境的不稳定等因素是特斯拉成长的重要威胁，在中国，特斯拉下调售价的消息也让投资人对于电动汽车的需求感到担忧。而此时马斯克却在治理推特。”某海外投资机构分析师表示：“像特斯拉这样的高估值成长股的问题就是，当成长股的买家受到惊吓退出后，市场上愿意接手的人就不多了，价值股买家也不会出现。”

事实上，马斯克本人也意识到这一问题了。因为不仅是特斯拉和推特，马斯克拥有的其他几家公司也遇到了麻烦。比如去年刚拿下NASA 30亿美元合同的SpaceX，被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要求“星际飞船采取75项缓解措施，以减少对环境的影响”，事实上直到今天，该机构也未批准SpaceX的星际飞船发射。

前一段时间，由于在特斯拉获得了天价薪酬，部分股东把马斯克告上法庭。据起诉文件显示，股东们对于马斯克的不满集中于以下几点：第一，薪酬太高，而当初制定薪酬的董事会成员是马斯克好友；第二，管理公司太多，没有办法将更多的精力留在特斯拉；第三，调用特斯拉资源为其他公司服务，比如现在推特上的很多功能，就是特斯拉工程师加班完成的。

针对以上问题，马斯克本人也作出了回应。“坦率地说，我不想在任何一家公司担任CEO。在特斯拉，我关注的是颠覆性的汽车技术。”随后，特斯拉公司董事詹姆斯·默多克在法庭上作证时表示，在过去的几个月中，马斯克已经确定了一个潜在的继任者来领导特斯拉，但并未透露此人的姓名。

特斯拉积压订单数据，图片来源：Troy Teslike

如果这件事成真，不管对于特斯拉还是马斯克，都是一件好事。目前，特斯拉在全球纯电动车市场仍然一骑绝尘，但随着更多竞争对手的加入，其领先位置也并不稳固。在美国，根据美银美林的研究报告显示，随着通用、福特等对手的加入，到2025年特斯拉的市场份额将从目前的70%骤降至11%；而根据专注追踪特斯拉交付等数据分析的知名分析师Troy Teslike公布的数据，7月，特斯拉在中国有18.02辆积压订单，而这一数字在8月底迅速下滑至8.59万辆，于9月、10月分别下滑至1.42万辆和1.08万辆。

“积压订单的下滑可以从两个方面理解，首先是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的扩产已经完成，产能得以迅速提升；但不可避免的是，从需求角度来说，特斯拉在中国确实也遇到了增长瓶颈。”一位接近特斯拉的知情人士表示：“打破这种瓶颈的最佳手段就是降价。”

事实上，特斯拉也在进行降价尝试。9月底，一份关于特斯拉车型能够享受保险补贴的邮件在网络流传。其中表示：在9月16日-9月30日期间完成提车的车主，如选择在特斯拉店内购买保险，可享受8000元保险补贴，补贴可直接用于减免车价。而对此邮件，特斯拉门店的销售人员也给予了证实：“这是为了冲刺销量。”

10月底，特斯拉宣布针对在华销售的Model 3及Model Y进行售价调整，最高降幅达到3.7万元。“降价的效果极为明显，降价信息同步当天，特斯拉订单增长量就达到了1-1.2万辆。”上述知情人士透露。

不过在此次降价结束后，仍有媒体报道特斯拉订单增长乏力，或将进行再一次降价。而特斯拉官方则发声辟谣，否认了这一说法。降价谣言，再加上前一段时间的事故，特斯拉在中国需要忙一阵了。作为CEO，免不了要远程指挥。在2017年特斯拉深陷产能地狱时，是马斯克住在工厂亲自督军，才使员工们万众一心，解决了危机。如今若再度遇到危机，深陷推特的马斯克，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吗？

“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事业是无限的。特斯拉只是马斯克商业帝国中的一个环节，而他更大的梦想在于星辰大海。如果真有一年他能帮助人类在火星上定居，那他的成就至少可以比肩哥伦布。期待他放弃梦想，是不现实的。”张君毅表示。而曹鹤也发表了类似观点：“能确定的是电动车、火箭、推特等业务几年内会有衰落的，从而起连锁反应，部分失败的结局是少不了的。但马斯克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无法预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即便他明天一无所有，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

如此一来，更换CEO，让马斯克做自己最擅长事情的同时，坚持自己的梦想，或许是如今最靠谱的解决方式了。“可以预计，当马斯克宣布卸任CEO的那一刻，特斯拉股价绝对会应声大跌。不过不用急，只要这家公司还能推出新产品、还能造出车，这部分股价迟早会涨回去。”张君毅表示：“能把公司发扬光大的未必是创始人。苹果就是这样，尽管大家都怀念乔布斯，可真正让苹果市值上涨十倍，达到3万亿美元巅峰的却是不被外界看好的库克。”

只是不知马斯克秘密选中的CEO人选会是谁？那个被他无数次赞誉的大众集团前CEO迪斯，休假的时间可不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