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豹汽车观察 闫学功

饱受质疑的游戏梦

拥有一间百万人民币级别的私人移动游戏厅，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在最近的一次假日更新中，特斯拉利用游戏秀了一把车机技术。《赛博朋克2077》这款在PC上都需要高配置的游戏，已经可以在最近两年的Model S和Model X上流畅运行。海外的特斯拉车主花9.9美元的月费，便可在车机上运行Steam上的约5000款游戏。

同一天，特斯拉还在官方商店上架了容量为1TB的车载移动硬盘，以改善用户的游戏体验。

在特斯拉车内玩游戏，是马斯克的夙愿。

早在2018年，特斯拉就在车机系统里内置了像素游戏，此后车机内的游戏不断升级。2020年9月，特斯拉在招募游戏团队的招聘启事中写道：“特斯拉努力使汽车尽可能地有趣，把电子游戏体验带到车上有助于增加乐趣。”

2021年，在Model S高性能版的宣传海报中，3A游戏大作《巫师3》被搬上了特斯拉的车机。今年2月，有记者问到马斯克，未来能否在特斯拉上玩《赛博朋克2077》，马斯克回答称，特斯拉的目标不是将某款游戏移植到车上，而是希望车内能运行所有Steam游戏。这个愿望，在时隔近一年后终于实现。

然而，在被称赞“酷炫”的同时，这一举动也引发了不少争议。

一方面，特斯拉能在车机上玩3A大作，主要得益于新版本车型搭载的AMD最新芯片和独立显卡。据AMD CEO苏丰姿介绍，这款车机芯片的算力基本等同于PS5。但Model 3和Model Y并没有配置独立显卡，而今年三季度，这两款车型在特斯拉的整体销量中占比94.6%。这意味着，有相当数量的特斯拉车主无缘Steam游戏。

有车主在推特上表示，由于硬件上的不足，即使后续通过OTA升级也无法开启这一功能，“这本质上是对我们3/Y车主的一种歧视，马斯克只会将更酷的功能给那些购买昂贵车型的车主”。目前，支持这一功能的Model S/X售价高达百万元人民币。

另一方面，也有人对特斯拉的游戏体验提出了质疑。

有网友表示，目前在车内只能玩便携掌上游戏机Steam Deck上的游戏。Steam Deck上有5000款游戏，仅占Steam平台的1%。

玩游戏最看重屏幕配置，但Model S和Model X上仅搭载了一块17英寸的屏幕，与主流PC的24/27英寸屏幕差距较大，更无法和大几十寸的超高清电视相比。“我不想一直歪着头看向屏幕。”有网友在马斯克的社交账号下留言。

更重要的是，汽车内并不是人们熟悉的游戏场景。不少车主在马斯克的推特下留言，“为什么我要在车里打游戏，而不是舒服地坐在家里？”“我宁愿在《赛博朋克》里开特斯拉皮卡，也不会在皮卡里玩《赛博朋克》。”

一向活跃在社交媒体上的马斯克，并未回复上述言论。

第三空间争夺战

马斯克曾在多个访谈中透露过自己痴迷游戏，但他不遗余力地将Steam搬上特斯拉，更重要的目标是在智能汽车的第三空间卡位战中占据优势。

目前，汽车的智能化战争聚焦在两大战场——自动驾驶和智能座舱。相比起迟迟看不到落地希望的自动驾驶，更容易实现和被用户感知的智能座舱，成为车企的兵家必争之地。

据IHS markit调研数据，61.3%的用户认为座舱智能化配置会极大地提升购车兴趣，17.4%的消费者认为智能座舱是买车必购配置。

在马斯克的设想中，未来的汽车能够实现完全自动驾驶，不再需要司机操控，这意味着人们在车内有着更多时间、能够拓展更多使用场景，娱乐和交互功能将大有可为。

事实上，在智能座舱上“内卷”已成为诸多车企的共同选择，其中影音娱乐功能占据大半。

在小鹏G9发布会上，创始人何小鹏花了近一半的时间介绍这款新车的5D音乐功能。小鹏P5在车内搭载了45英寸的投屏，号称要“打造家和单位外的第三空间”。蔚来将VR搬上了汽车，希望车主可以在车内“实现影院级的视听享受”。理想则在新车L9上搭载了5块屏幕。

以蔚小理为代表的造车新势力还在积极地与爱优腾等流媒体平台合作，扩充自己的娱乐内容，并在车机内内置了不少游戏。

传统车企也加入了影音娱乐方向的内卷。奔驰在EQS上装配了1.41米的超长屏幕，宝马车内悬挂了一块31英寸的屏幕。

马斯克曾多次表示，“软件是通向未来的关键。”智能座舱是车企探索软件付费商业模式的主要发力点。

从OTA升级功能到自动驾驶软件包，特斯拉改变了汽车行业的传统盈利模式，软件订阅费用被视为车企颇具潜力的收入来源。申港证券在一份研报中预测，2025年，特斯拉的软件收入将达到215亿美元，占整体营收的18%。除了9.9美元的月费，通过游戏配套的移动硬盘、无线手柄、键盘等，与Steam合作还可以为特斯拉带来额外的硬件收入。

通过游戏、影音等娱乐功能拓展汽车的使用场景、争夺用户时间、增加用户黏性，车企正在掀起一场智能汽车的第三空间争夺战。

无根之木的游戏世界

通过Steam上车打造差异化、提振销量、提升收入，马斯克的如意算盘能否成为现实？答案恐怕没那么乐观。

一方面，只有实现完全自动驾驶，驾驶员才能解放双手和注意力，花更多时间在车上享受更多影音娱乐功能，汽车也才能撕下运输工具的标签，成为真正的第三空间。但直到现在，自动驾驶规模化落地仍然是个难题。

今年10月，估值一度高达70亿美元的自动驾驶明星企业Argo AI宣布倒闭，引发行业强烈震动。此前数月，特斯拉自动驾驶负责人离职，多家主流车企的自动驾驶大牛纷纷出走，自动驾驶进展缓慢，甚至屡屡跳票。马斯克曾宣称要在2019年实现完全自动驾驶，但时至今日仍遥遥无期。

完全自动驾驶技术的缺位，意味着在车上打游戏只能成为少部分人的选择。

另一方面，车内越来越多的屏幕、游戏、影音功能并未让消费者满意，反而引发了不少质疑。有声音认为，车企在智能座舱上的内卷已逐渐走偏，智能化不是越来越多的屏幕和用不到的娱乐功能，而是重在提升驾驶感受，也有人对车载娱乐功能存在的安全风险忧心忡忡。

何小鹏和李斌曾公开表示，车内不需要那么多屏幕，屏幕过多会让用户产生眩晕感。李想则回怼，称用VR技术取代屏幕“缺乏基本常识和敬畏之心”。

更何况，受软硬件等诸多因素限制，大多数智能汽车娱乐功能的用户体验仍有待提升。

以小鹏G9的5D音乐座舱为例，这款车虽然号称能在触觉、嗅觉、视觉、听觉等多方位提升用户体验，但支持这些功能的片源非常少。不少车主在小鹏社区留言，5D音乐座舱是打开率最低的功能之一。在发布之初，小鹏G9将5D音乐座舱视为重要卖点，选装价格高达2.2万元，但遭到不少用户口诛笔伐。不到48小时后，小鹏更改价格策略，除低配以外全系标配5D音乐座舱。

无论是将5块屏幕塞进车里的理想L9，还是搭载AR/VR技术的蔚来ET5，不够实用的智能座舱，很难得到用户的拥护。特斯拉Model S和Model X上的Steam游戏，恐怕也很难成为例外。

只要一天没能完全释放驾驶员的双手，特斯拉和蔚小理们在娱乐功能上花费的心血，注定只是有限时空内的无谓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