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车市物语

2月27日，彭博亿万富翁指数更新，马斯克以1871亿美元的身价击败奢侈品巨头路易·威登母公司LVMH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伯纳德·阿尔诺(Bernard Arnault)，重新成为世界首富。然而在3月2日，马斯克身家缩水，首富身份又一次被阿尔诺抢走。

这一轮世界首富，马斯克只当了不到48小时。在这48小时内，对其资产影响最大的无疑是特斯拉股价波动。在特斯拉投资者大会发布“宏图计划第三篇章”后的当天，该企业股票盘后交易价格就下跌超过5%。第二天，这家企业的股价收盘价下跌5.85%，市值蒸发275.57亿美元。第三天，股价虽有所回升，但仍未能达到3月1日发布会之前的价格。尽管这个计划包含了对可再生能源、降本增效、新技术的思考，但唯独少了外界最关心的两样东西——新车型和4680电池。

其实这种股价波动，对马斯克和特斯拉而言都不陌生。2021年10月份，特斯拉市值突破一万亿美元，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家市值破万亿美元的汽车公司，同样也是全球第六家市值破万亿美元的公司。但当人们畅想这家企业几年内可以追上苹果的时候，特斯拉在资本市场的表现却不升反降。数据显示，截至12月22日，该企业市值在2022年下跌了64.62%。

市值的下滑是多方面因素导致的，美股大环境确实也不够友好。在上述时间点内，新能源汽车企业在美股都出现了大幅下滑：Lucid下滑了81.89%、小鹏汽车下滑了78.48%、Nikola下滑了74.77%、蔚来下滑了64.36%、Fisker下滑了54.10%……

“宏观市场上遇到的困难是不可否认的，但作为智能电动车的领军企业，想要匹配自己的巅峰期市值，特斯拉要先解答三个问题：第一，纯电动车究竟是不是终极未来？第二，在竞争加剧的市场环境中，特斯拉新的竞争力到底是什么？第三，特斯拉究竟有没有靠谱的接班人，新的人选能否像马斯克一样带着企业继续前进。”汽车行业分析师刘丹（化名）表示。

在他看来，2022年的股价下滑，除了大环境使然，同样因为特斯拉没能解答好这三个问题；而宏图计划第三篇章，恰恰是为了弥补这一“过错”。

能源革命

事实上，关于纯电动车究竟是不是终极未来这一问题，业界早已有诸多讨论，但尚无明确结论。而随着特斯拉股价在2022年的持续走低，就连长期看好特斯拉的摩根士丹利首席分析师Adam Jonas也开始质疑起这一点。

此前，摩根士丹利发布了一篇名为《特斯拉的衰落:大型汽车公司会在电动汽车上“眨眼”吗?》的报告，Jonas在其中提出了几个关键性问题：我们确定电池是实现交通脱碳的唯一途径吗？这项技术足够便宜吗？我们的电网准备好了吗？扶持政策是否可行？

图片来源：特斯拉官方

而在宏图计划第三篇章发布会中，马斯克上来就用几组数据回答了这个问题。

80%：80%的能源消耗来自化学燃料，然而化石燃料的能效低，大概只在30%左右，其使用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热能浪费。想避免这种浪费，只有进行全面电动化。在这过程中空调、冰箱等家用电器以及工业取暖热泵化、飞机和船舶的电动化、用氢气取代工业用煤等路径将消耗掉一部分化学燃料排放指标，其余指标则由纯电动汽车来完成。

图片来源：特斯拉官方

30TW：为了实现能源可持续，需要30TW可再生发电。

240TWh：为了让电网足以负担全面电动化带来的压力，需要总规模为240TWh的储能。其中纯电动车所搭载的电池将提供115TWh，静态储能将提供24TWh。

10万亿：上述储能设施建造、电动化转型成本总价将耗资10万亿美元。其中可再生能源网耗资8000亿美元、汽车电动化转型耗资7万亿美元。马斯克表示，这笔投资相当于2022年全球GDP的10%，且打造这一能源体系仅占用地球陆地面积的0.2%，能源要求不足化石燃料经济的一半。

图片来源：特斯拉官方

对于自己的宏图计划的接受程度，马斯克似乎已经给出了心理预期：“我见过很多很聪明的人，但遗憾的是，他们似乎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这些路径都是对的，如今基于动力电池的纯电动汽车很有可能不是未来零碳社会的终极解决方案。而新能源的最终形态是什么？抬头看看天就能找到，可能是太阳能、可能是风能。”

谈到特斯拉的宏图计划时，全联车商投资管理(北京)有限公司总裁曹鹤表示：“然而让大家失望的一点在于，这些计划实在是过于宏伟了，以至于让人质疑‘我这辈子还能看到吗？’而且以他企业家的身份来公布这些计划也有些‘超纲’了，他拿的可能是‘联合国国主’的演讲稿。”

海外投资人则给出了更为直接的批评。在发布会结束后，投资顾问机构Future Fund 分析师加里·布莱克失望地评价这份计划为“纸上谈兵”。

在特斯拉投资者大会发布“宏图计划第三篇章”后，这家企业的股价在盘后交易中下跌超过5%，3月2日美股收盘后，该企业股价已跌至190.9美元/股，相比马斯克演讲前跌了5.85%。3月3日美股收盘后，特斯拉股价定格在197.79美元/股，仍未“恢复正常”。

该不该失望

如果翻看特斯拉宏图计划的前两篇章则不难发现，第二篇章主要分为两部分，给第一篇章既往和开来。比如在2006年发布的第一篇章中，特斯拉的目标之一是“提供太阳能电力”。而在2016年7月发布第二篇章前后，特斯拉向光伏发电公司SolarCity发起收购，第二篇章的内容也针对光伏领域进行了进一步延展——制造太阳能屋顶并整合储能电池。

图片来源：特斯拉官方

从这个角度来看，第三篇章所提到的可持续未来虽然遥远，但也有迹可循。除在光伏领域既往之外，特斯拉宏图第二篇章还提到了三个重要内容：扩充电动汽车产品线，满足各细分市场需求；通过大量的车队学习功能，开发出比人类手动驾驶安全10倍的自动驾驶技术；让车辆在闲置的时候，通过分享来为你赚钱。

而从目前的视角来看，这三点几乎都未完成。在自动驾驶领域，特斯拉FSD功能目前尚未向公众推出L4级别自动驾驶技术；在汽车共享领域，该企业虽然在2019年提过“100万辆特斯拉自动驾驶出租车上路计划”，但目前仍未落地。在细分市场领域，Model Y、Semi已经交付、Cybertruck将于今年内交付，可人们最为关注的“Model Q（定位低于Model 3的新车型）”仍未亮相。

“问题就出在这了，相比于宏图伟业，人们更愿意看点实际内容，比如下一代车型到底长什么样？比如宣传过很多次的‘无人驾驶’FSD何时落地？”刘丹表示：“其实这些都可以合并成一个问题——在竞争加剧的市场环境中，特斯拉新的竞争力到底是什么？”

在投资者大会上，特斯拉阐述了该企业在架构、数据和算力上的工作进展，只不过这些内容或多或少都在2021、2022年的AI DAY上提及过。虽然新产品并未亮相，但在降本增效领域，特斯拉着实放出了不少猛料，比如：改变汽车生产模式，让下一代汽车生产成本下降50%；下一代动力平台不再使用稀土材料，并减少75%碳化硅使用，以节省1000美元的成本等等。

特斯拉新厂——墨西哥蒙特利超级工厂 图片来源：特斯拉官方

也许这一切，只缺一个真实地载体对外展示，而这个载体就是外界所盼望的“Model Q”“HW4.0硬件”“4680电池”。正如部分人所质疑的那样，“宏图计划第三篇章缺乏细节”。

对于这种质疑之声，奥纬咨询董事合伙人张君毅则有不同看法。在他看来，马斯克所展示的宏大计划是战略层面，而外界所质疑的“缺失内容”更多是战术层面。

“总体来看，各家车企从最近几年开始，一定会像特斯拉一样注意能源平衡性问题。因为谁能把能源做好，谁才能够把电动车销量堆起来。特斯拉的长期方向是没有偏差的。从具体业务落地来看，任何技术不可能每一年都有线性增长，一定是有高潮、有低谷。” 张君毅表示。

他认为，如今新能源汽车市场竞争激烈，但更多聚焦于战术执行层面，其解决方案诸如：“是否会进行新一轮降价”‘针对中国市场打造全新车型’等，这些可以做，但确实不适合在投资者大会这种场合去说。

并非全无细节

若认真看完整场投资者大会，马斯克也并非没透露细节。回顾2022年，特斯拉股价走势最惨的时期，其实是自马斯克正式完成对推特的收购开始的。

10月27日，马斯克完成以440亿美元将推特私有化的交易，当时特斯拉股价开盘价为229.77美元，而在一个多月后的12月30日，该企业股价开盘价就跌到了119.95美元。

虽然马斯克认为特斯拉的股价下滑应归结于美联储加息等“大环境问题”，但批评者们却不这么想。“当下特斯拉正在打折卖车清理库存，同时还需要为经济衰退做准备，在投资者特别需要一位CEO驾驭这场5级风暴时，马斯克却手握着方向盘睡着了。”一位海外投资机构分析师如是表示。

此后，不满特斯拉股价下跌的股东们开始起诉马斯克，希望特斯拉撤销此前授予马斯克的560亿美元股权激励方案，他们认为马斯克没有全职在特斯拉工作，而是兼顾了包括推特、Space X在内的许多其他公司。在法庭上马斯克最终妥协，表示自己会减少花费在推特上的精力，并最终为推特找到一位新CEO。

其实不仅推特CEO，马斯克甚至连特斯拉CEO也不想当了。在他看来，相比于CEO，他更像是一个工程师。“我的角色更像是一个开发技术的工程师，我的目标是开发出具有突破性的技术，并确保我们能有一个可以实现这些目标的，不可思议的工程师团队。” 随后，特斯拉公司董事詹姆斯·默多克在法庭上作证时表示，在过去的几个月中，马斯克已经确定了一个潜在的继任者来领导特斯拉，但并未透露此人的姓名。

图片来源：特斯拉官方

若此事成真，对马斯克和特斯拉而言都会是一件好事。2017年特斯拉深陷产能地狱时，是马斯克住在工厂督军才让危机缓解。如今汽车市场竞争愈发激烈，马斯克却无法全身心投入特斯拉，摆在他面前的诱惑有太多，人类、地球、火星……

朱晓彤 图片来源：特斯拉官方

这回的投资者大会，主角虽然还是马斯克，但更多重要的配角也逐渐走向前台，比如在传闻中已经成为特斯拉二号人物的朱晓彤，以及其余15位高管。“在高管团队的人才储备方面，特斯拉这回秀了一波肌肉。”刘丹笑着说：“他们信不过马斯克，难道还信不过同样喜欢睡在工厂、凌晨三四点秒回微信、全天24小时专注的工作狂朱晓彤吗？”